中年人笑著看著年輕人,指著自己說道:“我是誰?我是李中行,晉商四家的李家家主,我爲什麼要和他們摻和,一羣不要命的東西。”
“你說,現在天下鹽商,屬誰啊?”李中行搖晃著自己的椅子,對邊的兒子李希說道。
李希雖然年輕,可是卻不傻,從小跟著父親做生意,又長在晉商這樣的家庭,他對這些自然瞭如指掌。沉了片刻,李希這是在穩定自己的緒。
他知道自己剛剛有些切了,也沒著急回答自己父親的問題。
李中行看著兒子,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還是有些躁,不過還年輕,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年輕的時候不也這個樣子。能夠思考,這就很好。
“爹,你是不是覺得這一次的事有不妥啊?”李希看著李中行,遲疑著問道。
沒有回答兒子的問題,李中行笑著說道:“大明鹽場雖然不,但是出鹽最多的還是兩淮,所以朝廷纔會在揚州設立兩淮鹽運使。”
“揚州今日之繁華,全都因爲這個衙門在揚州,揚州也因此爲天下鉅富之地。”
“在揚州的鹽商之中,兩個地方的人爲了其中的佼佼者,一個是咱們晉商,一個他們徽商。”李中行說道這裡,臉上的出一抹得意之。
“兩淮產鹽,鹽運往邊鎮,這個時候徽商佔了便宜,他們就在兩淮,可以組織人運糧食換鹽引,然後回去換鹽。咱們晉商,靠近邊鎮,可以再邊鎮種糧食去換鹽引。”
“所以雖然都說揚州鹽商,可是實際上揚州鹽商卻不是揚州人,而是徽商和晉商。”
李希聽的很認真,雖然他以前也跟著父親做生意,可是這些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聽父親講。顯然這些都是一些不爲人知,並且深層次的東西。
“大家起家的時候都是辛辛苦苦過來的,後來漸漸日子好過了,不用在運糧了,直接花錢買賣就是了。”
“可是你會買,別人也會買,只是把鹽從鹽場拉出去來,然後販賣到各地去,中間還有私鹽漁利,鹽的利潤太大了。誰都會想著參一腳,那些勳貴不就是如此。”
“他們佔窩,咱們出錢,可是這錢大概該賺還是賺,只不過虧錢的是百姓,是朝廷。”
“不過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大家都做,怕什麼?”李中行自嘲的笑了笑:“可是也有人怕啊!不是每一個鹽商都是傻子,你有再多錢又如何?人家想殺你的時候,你也只能乖乖的出頭去。”
“沈萬三如何?還不是落得一個家破人亡,家產充公的下場。”
轉頭看著自己的兒子,李中行笑著說道:“所以咱們李家會有一個家訓,那是咱們李家先祖在行做鹽的時候,留下的一句家訓,七個字“商人富貴不出頭”。”
“這麼多年了,你爹我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這也是爲什麼咱們李家經常被人質疑是湊上晉商四大家的,可是那有如何?虛名罷了。是晉商四大家,咱們還是李家,不是晉商四大家,咱們還是李家。”
李希靜靜的聽著,子都下意識的坐直了。
“大家有了錢了,誰都不想有一日落得沈萬三的下場,那就的想辦法唄!”李中行自嘲的說道:“只不過晉商和徽商想的辦法不一樣。”
“徽商覺得咱們有錢,那就用錢開路,去賄賂員,好勳貴,許以錢財。錢財不行,再許以,買不到好的,那就自己養,於是揚州瘦馬風行天下。”
“後來他們又覺得這樣還是不保險,勳貴和員那是會翻臉的。”
“於是開始資助士子,與有前途的年輕人聯姻,給德高重的士人揚名,幫他們建造書院。總之一句話,鞏固自己的地位,讓朝中有自己的人。”
這還是李希第一次聽到父親說這些事,他以前還是因爲這些看不起那些徽商。
總覺得那些徽商除了會,玩人,附庸風雅,其他的什麼都不會。現在聽了老爹的說法,李希終於明白了,原來事沒有看著這麼簡單啊!
“咱們晉商呢?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啊!”李中行笑著說道:“不過咱們晉商是不學他們那一套。”
“人家都說咱們晉商扣,還咱們扣老西,只不過咱們和他們信奉東西不一樣罷了。那個時候還沒有什麼晉商四大家,大家都一樣做買賣。”
“可是大家也怕啊!錢越來越多,這心就越來越沒底氣。”
“大家就想著要朝中有人,人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咱們這也是朝中有人好行商。加上做商人的,一輩子被人瞧不起,要做人上人,還是的讀書。”
“於是大家就請先生,給家族裡面的子弟讀書。”
“現在的晉商四大家,是爲什麼爲晉商四大家的?不是因爲生意做得好,而是因爲家裡面的人做得好。原本還不好排誰第一,可是自從張四維閣之後,這張家可就是第一了。”
“現在又做了閣首輔,這張家就更不可一世了。”
“排在第二的王家,三邊總督王崇古,別說縣不如現管,人家是三邊總督,正管著這一畝三分地,王家的生意會小了?只不過王崇古致仕了,這兩年才稍稍遜於張家。”
“排在第三的就是範家,在咱們這四家裡面,範家人雖然朝中無大員,可是在山西陝西之地,地方員之中,範家的子弟最多,實力雄厚。”
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李中行笑著說道:“這麼一說,是不是覺得咱們李家這個晉商四大家的名字,來的有些虛?真的像人家說的是湊進晉商四大家裡面的?”
看著兒子的樣子,李中行笑了:“咱們李家家訓,商人富貴不出頭,最後一位有什麼不好?”
“這一次的河間府私鹽案,看起來只是一次私鹽案,可是聰明人還是有很多的,你看那些徽商嚇的,屁顛顛的跑到京城來,還把咱們也給來。”
“有什麼用?現在想起急來了,早幹嘛去了。”
李希沉了片刻,轉頭看著自己的老爹問道:“爹,那這一次朝廷到底要如何做呢?”
“你問我,我問誰?”李中行沒好氣的說道:“連張家都不知道,我們怎麼可能知道,你看看張家,一點都不鬧騰,那羣徽商願意鬧騰,那就讓他們鬧騰唄。”
“與其撞,還不如靜觀其變!”李中行對李希說道:“這些天讓你找的門路,找了嗎?”
“爹,找了,孩兒已經認識了張勳,這幾天和他也悉了,錢給的也差不多了,他已經答應了給孩兒引薦張鯨了。”李希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李中行笑著說道:“這就好,別跟著那些徽商瞎鬧,咱們按照咱們自己的方法做。”
“孩兒明白!”李希點了點頭,態度恭敬的說道:“孩兒一定不讓爹失。”
雖然瓦剌人的事掀起了不的風波,可是朝廷外最期待的還是關於河間錢家的事,這件事牽扯的人太多了。關鍵是這件事的走向,會牽扯到很多的人。
閣這邊也一樣,大家都在等著皇上對這件事的批覆,可是讓人沒想到的是,朱翊鈞了勳貴宮。
從國公到侯爺,再到伯,朱翊鈞把這些人都到了宮裡面,還有其他的皇親國戚,武清伯李偉,以及王皇后的父親永年伯王偉。這位現在也是熾手可熱,大明誰不知道皇上對王皇后那是寵有加。
勳貴們原本還不以爲意,可是宮之後,大家就發現不同了,因爲皇上他們來的是乾清宮的大殿。
原本以爲不是那麼正式的,可是現在看來,這很正式。
英國公張溶站在最前面,但是卻抱著肩膀閉目養神,似乎睡著了一樣。在他的邊,定國公徐文壁,此時也是一臉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意思就很明顯,你們都別來找我了。
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要有事發生了。
這個時候,衆人看到西寧侯從後面走了進來,不人就是眼睛一咪,西寧侯的事大家自然都知道,現在他出現在這裡,肯定不是什麼好兆頭。
“皇上駕到!”隨著張鯨的喊上,朱翊鈞從巨大的屏風後面轉了出來。
勳貴們連忙跪倒在地上,大聲的說道:“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諸位卿平吧!”朱翊鈞笑著說道:“朕自親政以來一直都沒和諸位卿聊一聊,今日趁著大家閒暇,找大家說說話。大家也不用拘束,在場的不是大明的勳貴就是大明的勳戚,沒什麼不能說的。”
“原本朕也沒想到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直到這一次的私鹽案。”
聽到朱翊鈞提起私鹽案,所有人都是猝然一驚,顯然皇上下面的估計不是什麼好話了。
“大家都是大明的功臣之後,都是對大明有功之人,朕原本以爲大家都能過的好,畢竟皇家給了大家世襲的爵位,世代公侯,怎麼也能過好日子了,沒想到大家的日子過得這麼慘,朕之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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