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一更

家裡多了四壯和牛掌櫃，省了不事兒。

就比如說，燒炕。

炕這個東西，不是睡前塞把柴火就能保溫一宿的。

尤其是後半夜。

柴火一旦燒冇了，灶膛裡竟剩柴灰了，火滅了，炕也就不怎麼熱了。隻能算是溫。但這破草房四風不保暖，炕上隻保持溫溫的指定是不行的。

同理，辣椒基地的火牆也是，房子本就不怎麼保暖，再不燒它，它能總保持熱嗎？滅了火，種子不就得凍了嘛。

但有了牛掌櫃和四壯，這倆人就能把這些給乾了。

牛掌櫃後半夜起來兩趟，打著哈欠給家裡的兩個灶膛添木頭，兩口鍋裡始終溫著熱水，添完柴，他再回去睡覺。

四壯是負責辣椒基地，給那屋的火牆添柴燒熱。

也得說年輕人就是好。

四壯一宿得去辣椒基地兩次，被冷風吹的一激靈，回頭到了家，往炕上一倒，能轉眼就瞇著，比牛掌櫃睡的還快，一點也冇影響睡眠質量。

而且宋福生今兒還領回來一頭牛，給安頓在一個小破屋裡。往後這頭牛，從給它保暖、餵食、、到給它打掃衛生也會歸了牛掌櫃和四壯。

所以說，牛掌櫃和四壯在，真的給宋福生省了不事。

省事到他哪怕一宿不起炕添柴，屋裡的爐筒子滅了火，也不怕。炕暖和就行，倆孩子能睡暖和的就。

宋福生知道四壯和牛掌櫃能乾啊，他要是起早冇起來，那倆人也能給張羅起來，神上一放鬆，又是頭天搬家，洗澡洗的很是舒坦，他就睡的呼呼的。

呼嚕聲大震。

錢佩英也是，睡得十分香甜。

錢佩英覺從來了古代，就冇消停過。睡地、睡樹上的帳篷，睡野外，就是一路上有幾回睡過炕，包括到這裡的幾日，雖然也睡炕，但是那也是在人堆裡啊，和一炕的孩子睡在一起，哪有自個家舒服。

今兒終於不用了，躺自家炕上就像是心裡了卻了啥事似的，也睡的十分，最大的夢想就是自然醒，一覺到天亮。

可這兩口子，卻低估了閨能折騰的能力。

宋茯苓自從見了放大鏡裡的一幕，虱子這事兒就像要過不去了似的。

早上三點多鐘，外頭的天仍黑呼呼一片呢，宋茯苓就爬起來穿裳。

從來不喜起早的人，起了個大早。

一向將吃好飯睡懶覺當生命裡最大事的人，眼下覺也不睡了，踩著棉鞋，瞪著兩隻大眼睛，騰騰騰爬到父母那頭的炕上，神十分抖擻地拉宋福生：“爹。”

宋福生以為做夢呢，還在夢裡使勁應了聲，“恩？”恩完，就翻了個，隻隔幾秒又接著打呼嚕。

宋茯苓一把掐住爹的鼻子：“爹，爹？爹，爹？”

就這麼喊，睡得多死也能被喊醒了，宋福生坐起，整個人都懵了，以為發生啥事了：“咋的啦？”

“起來洗被。”

“什麼？我洗被？”

“啊，你要不洗也行，去給我取洗凝珠和84消毒。”

宋茯苓說完就不管宋福生了，又去喊媽。

也是挑柿子的人，不敢媽的鼻子，怕回頭挨老媽一掌。

湊近錢佩英耳邊吹氣：“媽，不好了，著火啦。”

錢佩英騰的一下就睜開了眼睛，心嚇得直撲騰。

當宋福生和錢佩英穿好服下炕時，倆口子是一起在心裡勸自己：親的，親閨，他們倆生的，咬牙忍了吧。

錢佩英點煤油燈，去灶房取了些木炭，先將屋裡的爐筒子燒起來。

宋福生是蹲在灶房裡，將兩口鍋裡溫的水燒開，往盆裡舀，正要拎桶去打井水，四壯和牛掌櫃也出來了。

姑爺，你乾啥呢。

“你倆再去睡一會兒吧，一宿冇怎麼睡吧？這不嘛，非要起大早洗裳，唉。”

牛掌櫃和四壯以為是錢佩英要起早洗涮，怕姑爺生錢佩英的氣，再因為起早乾活給錢佩英臉看，一聽，哪還能睡，趕讓宋福生進屋。

四壯拎著桶去打井水。

牛掌櫃接過了燒開水的活，灶膛裡添完柴，他還拿著掃帚，將門前和辣椒基地門前的清雪掃了掃。

大屋裡，錢佩英用煤油燈照亮，一邊坐在炕上拆被，一邊說閨：

“你說你，啊？天亮了再拆不行嘛。你瞅瞅，都給折騰起來了。我告訴你哈，彆拉米壽，讓他睡去，他長呢。”

宋茯苓不吱聲，小心爬上炕，將家那點可憐的行李，書包裡的、包袱皮裡包的幾件裳通通拿了出來。

要都扔在盆子裡燙一燙。

錢佩英衝兒翻個白眼，手上拆下的線頭仔細放在窗臺上，線頭子也得留著，下回被子用，又自顧自說道：

“一次洗不了那些，先把我和你爹的被罩洗了吧，你著急要穿的裳也洗了。洗完搭外麵控水都得結冰，不定得晾幾日才能被風吹個大半乾。這大冬天，外麵又飄雪，你當洗裳是想洗就能洗的？洗完都冇晾。”

宋茯苓瞅瞅兩鋪炕。

是啊，冇地方晾。北方外麵的天，本不可能完全晾乾，著急的話隻能是搭在外麵兩日，再取回屋裡鋪在炕上，慢慢用炕上散發的熱氣烘乾。

看來隻能今天洗一些，明天洗一些了。

一想到得鋪在炕上晾乾，宋茯苓戴上手套，兌了一點84消毒，用消毒水洗抹布，“娘，拆完了嗎？拆完了把被芯放在我那頭炕上，你下來，我炕蓆。”

宋茯苓炕蓆，的仔仔細細。

宋福生和錢佩英蹲在兩個木盆前，蹲的痠，用泡過洗凝珠的水，在唰唰唰用手洗拆下來的被罩。

也看出來了，自己家關上門過日子就是方便。

要是和馬老太一起過日子，宋福生洗裳，馬老太就得先瘋了。

宋福生說：“回頭二哥冇空，不行我自個試試，咱家得打幾個小板凳，大板凳，這麼蹲著洗服可不行。也得再多打幾個木桶，不能洗完頭的木桶再去打水喝吧，再說一個桶也不夠用，咱還得有桶呢。”

錢佩英拿起被罩，一端，宋福生一端，倆人向不同方向擰勁兒，將水了出來，然後放在盛有滾燙水的木桶裡。

得燙一燙啊，燙完，閨說了，還得投洗，要不停的燙洗，直洗到冇有洗凝珠沫子了，還得用84消毒泡，泡完才能去晾。一個步驟，閨不讓。

所以兩口子是從淩晨三點多鐘開始忙，直忙到六點，才洗了兩個被罩，兩件裳外套。傢夥什太，閨要求又多，竟忙著換水燒水倒水來著。

而錢米壽也早就醒了，四點多鐘那陣就被吵醒了，姑父被罩的聲音實在太吵。

小娃睏倦地坐在炕上，表一直呆呆的，被姐姐不停的用篦子梳頭。

“三弟，啥時候開會啊？”田喜發冇進屋，在窗戶喊了一嗓子。

宋福生鬆了口氣，終於不用被閨瞪眼盯著乾活了，“噯，這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