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嘩啦啦的下著。

段怡深吸了一口，腳步輕點，朝著那泥石覆蓋的地方飛去。

已經幫著段家軍撤退，趕來迎段怡的程穹見狀，大呼出聲，“主公！”

卻見段怡腳步不停，輕輕的落在那泥地里, 像是那立在小荷上的蜻蜓一般，好俊的輕功！

程穹忍不住嘆出聲。

這般一瞧，當初在青牛山，段怡拿著蛇追他，屬實是腳下留了。

他想著，就瞧見段怡彎下腰去, 一把扯出一個被埋在里泥里的段家軍將士，頭也不回的將他朝后甩了出來，那站在邊上的韋猛沒有言語, 手一抓，直接將那人一把接住，放在了地上。

有那住在山邊的明白人瞧見了，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開始清理那人口中的泥沙，救起人來。

段怡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默默的尋著人。

段家軍的人，穿著火紅的袍，前還了死囚布，只要出一點兒，便格外的扎眼。

拽起人的時候，靴子沉下去了一些, 沾滿了粘膩的泥土。

“我也來！段三！這個活，我們悉！在劍南的時候，就開始干了！”

段怡聽著蘇筠的聲音, 鼻頭微酸, “能活一個，是一個。”

泥石流遠比洪水恐怖得多，不會把人沖走，那被活埋的人，堅持不了多久，便十不存一。

可是總有一分希不是。

有段怡同蘇筠打頭，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十數道輕功了得的人，穿過人群，逆行過來，在那泥土之中，刨起人來。

那楚家村的珍娘，則是默默的領了一群人，在一旁救治起來。

段怡救了幾個人，余一瞟，瞧見了藍田軍中的鄭鐸。

如今兩軍都退了下來，藍田軍無人指揮，像是一團散沙一般，坐在一旁的空地, 嘆著劫后余生。鄭鐸站在那海王叉旁邊，神復雜的看著段怡。

段怡腦子中靈一閃，猛地一個轉，快若閃電一般，到了那鄭鐸跟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袖。

鄭鐸到底是個老將，他一把回過神來，就要同段怡對打，卻是聽到說道，“此時暫且休兵，我們山南軍本就比藍田軍多，如今你們傷亡慘重，我要打你，猶如碾死一只螞蟻。”

“這災害是天災亦是人禍，若非你們掏空山……今日便借你氣運一用。”

鄭鐸一愣，手僵在了半空中。

不等他說話，段怡已經提著他朝著泥地里奔去。

“老夫太胖，輕功不好，小心拖累于你”，鄭鐸聲音里帶著幾分嘶啞。

段怡說的話，冷靜下來，他又何嘗沒有想明白？

這藍田關的冤魂，都是他鄭鐸失策，方才造的。

“若是可以，我也想要救人，可是人都已經被活埋了，又如何救得回來？”

待到那泥地邊緣，段怡松開了他來，“你在這里等著。”

說完，腳輕點地，了那泥中，刨出來了一個人，朝著鄭鐸的方向扔去。

鄭鐸下意識的手接住，卻見先前還了無生息的泥人，一到了他的手中，便猛的咳嗽了一聲，嘔吐出了好多泥水來。

鄭鐸呆愣在了原地，宛若被雷劈中了一般。

他的眼睛里冒出了亮，有些激地說道，“再，再來一個……”

那邊的蘇筠，此時亦是送了一個人過來，鄭鐸接過，搖晃了他幾下，學著珍娘的樣子，救起了那人，不一會兒的功夫……

明明是一樣的作，他手中人的存活的可能，亦是比旁人高出了一截兒。

段怡瞧著，不由得對著老天爺，又豎起了一個中指。

雨漸漸的小了起來， 烏云布的天空，出了幾分亮。

不是段家軍的人，藍田軍中亦是有一些人，默默的加了進來。

雖然鄭鐸非常努力，但他也只是比旁人運道好一些，并非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

他們如今救的，乃是邊緣被埋的人，泥石到了這里，相對來說比較薄弱，里頭的人并沒有被埋得嚴嚴實實的，尚有獲救的可能。

而越往關口去，早先被埋的人，便幾乎是沒有了生還的可能。

鄭鐸抬起頭來，看了看那泥堆之中忙碌的影，主要救段家軍，可若是瞧見了藍田軍將士，亦是不會見死不救，統統的送了過來。

“段將軍，停手吧，最近送來的，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了。”

鄭鐸的聲音有些低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時竟是有些迷惘。

段怡“嗯”了一聲。

雨停了，雖然尚未出太，但是風將那烏云吹散了些，整個天空，好似都變得高遠了起來。

因為救活了不人，兩軍的氣氛，都不似先前那般沉悶，開始有人，嘀嘀咕咕的說起話來。

段怡看著面前白胖胖的鄭鐸，眸一。

一個反手，直接將那鄭鐸的雙手鉗在了后，喊道，“老賈，拿繩子來！”

鄭鐸一愣，“你不講武德！你不是說不是兩軍戰的時候嗎？明明你連藍田軍都救了的！”

段怡呵呵一笑，手推了推鄭鐸的雙下。

鄭鐸瞳孔猛的一，結了起來，“老夫年過花甲，你這小兒！士可殺不可辱！”

傳聞之中，這段三娘子口味奇特，沒有想到，這般奇特！

“此一時彼一時，我還說了碾死你們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你怎麼不記得？”

段怡說著，接過老賈遞來的繩索，麻溜的將鄭鐸捆了起來，“還有一個語，做兵不厭詐。你這花甲的年紀，可是白活了，連這都不曉得。”

那邊的藍天軍見狀，一個個的拿起兵，圍攏了過來。

海王叉捂著額頭，大聲道，“還我將軍！”

那邊的蘇筠一瞧，頓時火冒三丈起來，他提了長槍，朝著那海王叉罵去，“先前你暗算小爺的仗，小爺還沒有同你算呢！你倒是好，還敢蹦出來！”

“我們段三，救人的時候不含糊，殺敵的時候更加不含糊！”

段怡點頭，在鄭鐸耳邊解釋道，“這趁你病要你命。我段怡難不臉上寫了圣人二字，會放虎歸山，讓你們緩過來了，我再來打一次藍田關？”

鄭鐸被捆著手，一臉憤怒的看向了段怡，“你你你！”

段怡挑了挑眉，突然湊近說道，“你說如果我放出風聲去，是你故意掏空了山，弄出泥石流來，埋葬了藍田軍，意在給我投名狀，轉投我麾下……沈青安，他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