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給檀悠悠使眼，表示立時就將客人帶來的食待客不面。

檀悠悠眨眨眼睛，擔憂地道：「眼睛怎麼啦？是不是進了沙子？」

又在裝！柳枝強迫自己昧著良心說瞎話：「是呀，小姐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

檀悠悠一本正經地教育：「慧眼如炬不是這麼用的，你讀書太了。」

柳枝著眼睛教：「小姐說得是，奴婢記下了。」

龔嬤嬤、何嬤嬤面面相覷，總覺得這對主僕與常人不太相同。

最後是檀悠悠親手擺的盤，用白的甜白瓷高足盤裝了糕點，再點綴上庭院里初開的梅花，順手把裴融才搬來的茶花摘幾片花瓣灑上，配一壺松蘿茶，笑嘻嘻地道：「兩位嬤嬤莫要笑我小氣，是真的很想與二位共賞食。每一種食後面都有一個傳說，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龔、何二人能說什麼呢？只能笑著附和而已。

檀悠悠用紅木筷子夾一塊百花糕給龔嬤嬤，再夾一塊茶糕給崔嬤嬤，真誠地道：「二位嬤嬤請慢用！」

龔嬤嬤一笑，禮貌頷首：「多謝厚意，老奴已經吃過了，您請。」

何嬤嬤也道：「老奴有消病，不能吃甜食，喝杯清茶即可。」

檀悠悠見二人態度堅決，就沒有勉強，自取一塊百花糕遞到口邊，還未來得及下，青嫂笑著走進來：「，公子那邊來了人，有事要稟。」

檀悠悠告了罪，起出外，卻見外面只有青嫂和米嫂，並沒有什麼稟事的人，便道：「人呢？」

「其實是老奴有事要稟告。」青嫂神嚴肅：「您最好別吃兩位嬤嬤送來的東西。」

「怎麼說？為什麼？」檀悠悠激得很，果然有著不可言說的和恩怨仇！

米嫂鄭重地道：「剛親這段日子最容易有孕，必須注意飲食。」

「沒聽說過魚豆花會和食相剋。」檀悠悠瞅著青嫂那張老實的臉，心說果然人不可貌相，比還會胡說八道！不讓吃宗人府的食就明說嘛，非得瞎扯什麼懷孕，裴某人能有這麼厲害？？？

「年輕，不知道這裡頭的厲害，子懷孕生子是大事，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青嫂還想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檀悠悠已經丟下往屋裡去了：「我有分寸。」

片刻功夫，屋裡傳出了歡笑聲。

青嫂隔著簾子一看，只見檀悠悠笑得眉眼彎彎的同時，不忘品嘗糕點，只是吃得斯文——用袖子擋著小口小口地吃，龔、何二人則是興緻地說些京中的風土人，賓主相得那一個融洽。

青嫂嘆一口氣，和米嫂小聲道：「怎麼辦？只能去稟告公子了。」

屋，檀悠悠已經消滅了兩塊糕點，意猶未盡地手，笑道：「真是味。話說回來，天氣寒涼，不知兩位嬤嬤夜裡可冷？若要添置被褥炭盆，只管來說，別客氣。」

龔嬤嬤道：「還真是有求於，老奴二人年紀大了，腳容易涼，想問您多討要幾斤炭火。」

檀悠悠立時應了，又問些有關宗人府的事，那二人也不瞞，笑嘻嘻地說了，談興正濃之際，忽見裴融板著臉走了進來，沖著龔、何二人淡淡地點了下頭。

屋子裡的氣氛突然之間就涼了，龔嬤嬤、何嬤嬤起告辭：「老奴二人出來許久，也該回去了，謝款待。」

檀悠悠讓柳枝和蓮枝送二人出去：「天寒地，一定小心扶著嬤嬤，送到屋裡再回來。」

幾人剛走出屋子，裴融立時把門關上，回大步走到檀悠悠面前俯瞰著，兩道濃眉皺著，頗不高興的樣子。

檀悠悠舒適地靠在躺椅上，漉漉的小鹿眼瞅著裴融眨啊眨：「夫君怎麼回來了？是有什麼事要待嗎？」

裴融突然手住的下頜，低聲道：「張口！」

檀悠悠反而閉了，從鼻孔里模糊不清地哼哼出聲：「你要做什麼？」

裴融拿起一紅木筷子，聲音暗啞：「幫你催吐！讓你別吃外人拿來的糕點，為什麼不聽？趕張口！」

檀悠悠蹬掉鞋子，盤坐在椅子上，搖頭晃腦：「夫君很擔心我嗎？」

裴融凝視著，目沉沉：「夫婦一，岳父母既然把你給我……」

「我就要對你負責！」檀悠悠把他的後半句話補上，搶在裴融發飆之前拉開袖口給他看：「你看這是什麼？」

袖袋裡裝著兩塊糕點，一塊是紅海棠花形狀，一塊是半明淡綠。

「一二三四五……每樣糕點有六塊，全都在這兒了！」檀悠悠扭著腰清點好盤子里的糕點數目，再回過來托著腮沖裴融眨著大眼睛道：「夫君點點數？」

裴融看看盤子里的糕點，再看看檀悠悠得意的小模樣，心裡一直著的邪火突然之間就滅了。

他默不作聲地丟開筷子，轉就往外走。

「夫君這就要走了嗎？不誇我聰明機智嗎？還有，這麼冷的天，我辛辛苦苦給你做了魚豆花，你好歹也得說說是否好吃，是否喜歡，這才是夫妻相之道，不然就失禮了啊！先生不以作則，下次就不好要求學生守規矩了！」

檀悠悠蹲在椅子上，聲音又脆又亮，著一子鮮活氣。

裴融頓住腳步，背對著檀悠悠不吭聲。

檀悠悠也不在意，男人的自尊心大過天，懂，反正是不生氣了，就要順著自己的心意玩開心。

快活地道：「聽說夫君這兩天都有事，不進來了，是要出遠門嗎？我讓人給你收拾裳鞋好不好？路上，還請夫君小心慢行，不用擔心家裡，多耽擱幾天也沒關係的。」

裴融皺著眉頭回了：「你不得我出遠門別回來？這樣就沒人監督你早起早睡，勤立了吧？」

檀悠悠吃驚地瞪大眼睛：「咦！夫君真是慧眼如炬！居然被你一眼看穿了！」

裴融瞥了一眼，大步走到面前嚴肅地道：「把腳放下去！坐有坐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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