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狐疑的看了顧綰一眼，手去拿那張小像，顧綰卻住不放，然后朝四下掃了一眼。

　“你們都下去吧！”老王妃揮手將屋中下人都打發出去。

　顧綰依舊沒松手，“事關重大，婆母在看之前，容媳婦說幾句不敬的話，您想好了再看也不遲。”

　老王妃擰眉道：“你說！”

　“蕭琰為了造反暗中命人監視朝中重臣，給他們記了很多黑帳。這幅小像就夾在他記王爺黑帳的那本冊子中，由此可知，這副小像有可能對王爺構威脅，甚至有可能是致命一擊。我知道因為老王爺的事，您心中對王爺有芥，甚至是恨意。王爺看起來也不是很親近您。

　可您知道嗎？宮變前一天，京中就已經不太平了，順平帝暗中拘了數十臣，還讓謝候爺帶兵圍了咱們王府，非著王爺宮不可。那種局面肯定是兇多吉，王爺臨走之前待許樂的只有一句話。若他出意外，讓許樂無論如何也要護著咱們娘倆逃出去。由此可見，他心里還是掛著您的！

　他記得您跟他說的每一句話，給他買的每一樣小東西，做過的每一件服，甚至給他吃的所有點心。這些年，沐水上躥下跳做了多惡心人的事兒，王爺都忍了。不是他喜歡那個人，而是不舍得讓您傷心。回京的路上，王爺就對我說，讓我讓著沐水些。不沖別的，就沖是您從小帶在邊養大的，就要把當親妺妺待。

　您知道我當時是什麼覺嗎？我覺得心疼，因為王爺說這話時，滿眼的羨慕，羨慕沐水有您的疼……”想起蕭烈當時在平靜下面的寂寥，想到他這些年為了得到一點點親人的溫暖而任由余國棟利用，顧綰眼圈發紅，說不下去了。

　“你、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指責我？”老王妃聲音的厲害，顯然心中也不平靜。

　“當然不是！”顧綰吸了吸鼻子，搖頭道：“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您，這麼多年，王爺心里一直是想跟您親近的，他從來也沒疏遠過您過是怪過您，他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跟您親近。”

　老王妃表僵，半晌沒說話。

　顧綰又道：“這些年，不論您與王爺如何，好也好，壞也好，心中是怎麼看待他這個兒子的。您和他終究是一家人，福禍相倚。就像您遇到威險，他拼死也要您一樣，如今有人拿到了可能置他于死地的東西，我也想請您助他一臂之力。

　如果您有這個心，您就翻開這張紙，如果沒有，也只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往后，我和王爺該孝順您還怎麼孝順您，有福同。有難……我和王爺扛得過去就扛，扛不過去，也只能說是命中注定，怨不得任何人！”

　話落，顧綰慢慢松開在小像上的手指。

　老王妃盯著面前那張紙，眼角急劇的搐著，顯然心中在做激烈的斗爭。

　對而言最簡單的就是斷然拒絕，不在乎什麼福，更不在乎遭難，活到這把年紀什麼都看開了，死亡對而言也沒什麼可怕的，反倒是一種解。

　可是……

　顧綰說的那些話不是一點兒用也沒有的，蕭烈也是眼看著一點點長起來的，千錯萬錯，他有什麼錯？真要是能狠下心來看著他死，他也活不到現在！

　老王妃閉了閉眼，猛的掀開那張紙。

　瞬間，老王妃兩眼瞪的老大，臉頰也一下子脹的發紫，眉梢眼角劇烈的搐著，里啊啊的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可把顧綰嚇壞了，一下子撲過去，又是按人中又是順后背，“婆母，您冷靜些，您千萬別這麼激……”

　半天，老王妃才緩上來一口氣。一把推開顧綰，咬牙道：“我不認識這個人！你走吧！”

　不認識會有這麼大反應？

　顧綰看著像著了巨大刺激的老王妃，知道自已再追問下對老王妃而言太殘忍，可不趁機問下去，再想讓老王妃開口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這件事又關乎大局，關乎蕭烈的一輩子，非弄清楚不可！

　給老王妃倒了杯熱茶，然后把那幅小像收來，緩緩道：“婆母知道圣上為什麼突然拘十幾位重臣嗎？”不給老王妃拒絕的機會，顧綰直接往下說，“我頭回被人挾持是囚在春暉殿地下的室，王爺為了救我而搜宮，無意中發現了春暉殿地下麻麻的道。

　這些道四通八達，不但把宮各連接到一起，還通往宮外一些重臣府邸。換句話說，只要他們謀反，幾乎可以兵不刃的拿下宮，圣上又驚又怒，于是就便準備先下手為強。一邊命謝東調集數千林軍進京，一邊按著道出口，一家一家的拿人。六皇子府中也有通往宮中的道，所以六皇子才狗急跳墻，搶先一步造反。”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老王妃臉烏青的道。

　顧綰看著，放慢語速，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因為，咱們府上也有通往宮中的道！”

　老王妃面無表的道：“你先前說過了，黑人就是沿著那道把你挾持宮的。既然王爺當時沒跟蕭琰沆瀣一氣，新帝登基后也不會再計較這件事兒，填死就是了！”

　顧綰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那條！而是另外一條……一條很多年前就被人炸塌、埋死的地道！”

　‘哐啷’老王妃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砸的碎。

　無比震驚的看著顧綰，“這、這件事，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意識到自已說了，騰的起就往室走，“我累了，你回去吧，以后也別來了！”

　“婆母！”顧綰手扯住袖子，“畫中人是誰，您真的不打算告訴王爺嗎？不論真相如何，他都有權知道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松開！”老王妃使勁兒甩開顧綰。

　也許是作太激烈了，老王妃一下子變的烏青，角竟溢出白沫子，然后直的朝后面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