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祖宗，這面冷了，撤了吧！”桃符膽戰心驚的上前，暗悔自已不該馬婆慫恿反這碗面端上來。

　老王妃沒反應。

　桃符試探著手想把面端走，老王妃突然手按住面婉。桃符趕手，老王妃起筷子，挑起一冷了的面條。面條泡的久了以經失去筋道和澤，粘糊糊的，看著就讓人倒胃口。

　老王妃瞅了一會兒，突然一回手將那面條往里放。

　“老祖宗，這面都涼了吃不得啊！”桃符趕攔道。

　老王妃沒理，自顧自把面放進里，慢慢嚼了兩下咽下去，然后閉了眼揮手示意桃符把面端走。

　桃符把面捧出去給馬婆子，馬婆子瞧著那幾乎一沒的面條也沒敢多說什麼，把面裝回食盒拎著往回走。剛拐了個彎就瞧見一個天天在管嬤嬤跟前討好的柳婆子在角落里探頭探腦，瞧見馬婆子看過來立刻著墻溜了。

　呸！鬼鬼祟祟的，什麼東西！

　馬婆子暗中啐了一口，拎著食盒走遠了。

　柳婆子從樹叢子后頭探出頭，抻著脖子盯著背影使勁兒張了兩眼，然后撒往梧桐院跑。

　“哎喲我的姑娘喲，外頭都變天了，您還抄這鬼經做什麼？”管嬤嬤一腳邁進正房，看著沐水還坐在窗前抄經，登時又急又氣，“這才一天功夫，整個武王府從上到下，都被那小賤人收買了，個個都說好。剛才給煮了碗長壽面說是替王爺孝敬老王妃的，馬婆子顛顛的親自送到榮安堂……”

　“那又如何？”沐水頭都沒抬。“不過是一幫捧高踩低的小人，哪頭得勢往哪頭倒。今天可以往天上捧，明天一樣兒也可以往泥里踩，不過是皮子再加幾兩銀子的事兒，您老犯不著這麼大驚小怪的。”

　“您可別小瞧那賤人的手段！”管嬤嬤急的恨不得把沐水手里的筆搶下來。

　“的手段？”沐水呵聲冷笑，“不過就是打一掌給個甜棗，然后再跟哈狗似的，著臉往老王妃跟前湊，還能翻出什麼花樣兒？越是這樣，老王妃越厭惡。你別看老王妃這些天不聲不響的，像是服由著那賤人擺布似的，其實是攢著滿肚子火兒等著表哥回來大鬧呢。

　孝字大過天，表哥再不愿，也得裝裝樣子，狠收拾那賤人一頓。到時候，看那賤人還怎麼有臉擺王妃的譜。再者說，這個王妃不是府里這幫下人說是就是的，總不能一輩子不在京里頭吧？以那鄙的德，再加上那臭不可聞的名聲，京中這些有頭有臉的人家哪家會拿正眼瞧？

　這個圈子可不是靠拳頭和三瓜倆棗的好能進去的，等出去吃幾回釘子，丟幾回臉，扯表哥后連累著表哥一起丟人現眼，表哥就知道我的好了。到時候要名聲沒名聲，要本事沒本事，要錢財沒錢財，模樣長相也就那麼回事兒，表哥還喜歡什麼？”

　沐水越說越興，激的兩頰發紅。

　管嬤嬤卻有些擔憂的道：“話是不錯，可現在不是那起子小人隨風倒，就連老王妃也跟著不對勁了！”

　“什麼時候對勁過？”沐水不以為然的冷哼道。

　管嬤嬤搖頭，“這次真的有些反常，早上那賤人送去的四禮，老王妃就收了。剛剛送去的壽面，居然還挑了一口。照這麼下去，老王妃會不會被那賤人的表面功夫哄住？真把那賤人當兒媳婦對侍？”

　沐水著筆桿兒的手指一，有些不信的道：“這才一天功夫，老王妃就吃那賤人送的東西了？”

　管嬤嬤嘆氣道：“可不是嗎？挑一口也是吃啊！所以我說姑娘也別等著們自已鬧起來，也多做些眼皮底下的事兒，哄哄老王妃，總歸沒什麼壞不是！”

　沐水恨道：“這些年我挖空心思的討好，做的事還嗎？換來什麼了？高興了見我一面，不高興了隨便找個借口就罰我足抄經，我就是養的一個解悶逗樂的玩意兒，外人還以為我了多大的恩惠。”

　“那也得做啊！”管嬤嬤勸道：“越是這樣兒，表面功夫越得做足，讓人挑不出病。要不然，您現在還能指誰？難不指你自已家里那幾個不上了臺面的窮親戚？”

　沐水猛的把筆摔到桌子上，一串墨點染了剛抄好的佛經。沐水死盯著那串毀了半天心的墨點子，眼底一點點涌出猙獰。

　你們想母慈子孝、婆媳和睦，那也得問問我同不同意！

　招手示意管嬤嬤低頭，然后俯在管嬤嬤耳邊嘀咕了幾句。

　管嬤嬤臉發白，“這、這能行嗎？會不會太冒險了？您要不要再想想？”

　沐水咬牙冷笑，富貴險中求，小打小鬧有什麼意思？

　海棠閣中，顧綰把兩碗壽面面對面的擺在一起，無聲的嘆了口氣。

　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也不知道蕭烈在宮中到底怎麼樣了，能不能吃上一碗壽面。

　還是那句話，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再等等，相信他一定有辦法應對的！

　“吃吧，王爺的長壽面咱們也跟著沾沾喜氣兒。”顧綰手把一碗面推給江春草，自已則端起另外一碗，強打神往里送。

　“那奴婢可得慢點吃，細細的品品味兒，回頭好跟們顯擺！”江春草知道心里有事兒，故意逗笑道。

　顧綰咧了咧角，領了江春草這份心意，卻實在高興不起來。

　江春草只好另外再找個話頭，“幸虧王爺沒在家，要不然打賞下人又是一大筆錢。王妃是不知道啊，老王妃跟前伺候的丫鬟絕大多數都跟王爺一個生辰。這要按京里的風俗，王爺都得給雙倍的賞……”

　“你說什麼？”顧綰突然抬頭。

　“我說王爺要給雙倍的賞……”

　“前面那句，老王妃跟前伺候的丫鬟都是初一生辰？哪來這麼多初一生辰的家生子？”

　“奴婢看名冊上，老王妃跟前伺候的婢都是外頭買來的，沒有家生子。興許王爺是初一生辰的緣故，老王妃格外偏初一這天生的婢，遇上了不管得不得用都肯花大錢買下來，所以京里那幫人牙子，得了初一生的小丫頭就跟撿了寶似的，拍馬往咱們府里送，回回都不空手。前些年甚至還有人假報生辰跑來騙錢的，被王爺直接打斷扔護城河里淹死了，這才沒人敢上門行騙。為此老王妃還大發雷霆，半年多沒跟王爺說過話。”

　江春草小八卦吧吧的說的起勁兒，顧綰眉頭卻一點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