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軍出征時,總有將士和妻兒抱頭痛哭,難舍難分,走出去老遠還頻頻回頭張,眼淚汪汪。對于這樣的人,蕭烈當時很是不解,甚至是鄙夷,覺得他們沒骨氣。
男子漢大丈夫,生來就該征戰四方建功立業,死了馬革一裹隨便埋了就是。哪來的這些兒長,婆婆媽媽?
今時今日他才明白,這世上真的會有個人讓你牽腸掛肚,吃飯時想,喝水時想,時時刻刻都想和在一起難舍難離,想把放在心尖上疼著,不舍得讓一點兒委屈,不舍得讓擔驚怕!
他以往的悍不畏死,不過是了份牽掛,了個真心疼他的人!
他又用力抱了顧綰一下,然后猛的松手,頭也不回的跳下馬車。再纏綿一會兒,他真的舍不得走了。
顧綰目送著他策馬遠去的背影,半晌沒說話。
蕭府的侍衛都跟蕭烈走了,馬車周圍剩下的除了從余國棟那兒借來的侍衛,就是十幾騎名曰護送顧王妃進城,實則暗中監視行蹤的軍。
許凌朝四下里掃了幾眼,上前對顧綰低聲道:“王妃,您打算去哪兒,屬下送你去!”
言下之意,您要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可以幫忙。
顧綰收回目,微微笑了一下。事到如今,容不得逃了!除了面對,只有面對!
“回武王府!”大聲吩咐了一句,轉上了馬車,然后又吩咐許凌道:“有勞您再派個人提前去武王府通稟一聲,就說我回來了,讓府里管事的做好準備迎接。”
許凌一愣,“沐姑娘不是剛在驛館見過您嗎?回去后能不安排嗎,還用另外通知?”
顧綰有些意外,這位江湖經驗那麼富,居然不懂后宅那點兒彎彎繞?不過,看著許凌那張能嚇死人的臉,顧綰好像明白了,畢竟有些事兒不能靠想象,它還得有實戰經驗。
這位……孤家寡人一個,媳婦小妾一概沒有,上哪來懂宅那些事兒去?
不過,顧綰這會兒也沒有替許凌科普的心,隨口敷衍了一句便回馬車,閉目養神。
許凌雖然覺得多此一舉,可顧綰既然發話,他還是打發人走了一趟。
然而,當馬車停在武王府大門口時,許凌那張臉刷的黑了。
諾大的府門前一個人也沒有,大門側門閉,哪有一點兒歡迎主子回府的意思。
“你小子是怎麼通知的?”許凌回手沖報信的那個侍衛怒喝。
侍衛一臉憋屈的道:“統、統領,這、這不能怪我啊,我明明跟府里的沐管家說清楚了,王妃馬上就要,讓他們出府迎接。沐管家也答應的好好的,誰知道……那老雜種言而無信啊!”
“你辦事不力還敢推卸責任?”許凌抬腳就要踹人。
“許統領,不關他的事!”顧綰推開車門攔住許凌,然后盯著武王府閉的大門,彎冷笑了一下。
下馬威?
呵……倒要看看,武王府的大門有多難進!
“派人去門,告訴里面的管事,武王府的正妃顧氏回來了,讓他們立刻按規矩出迎,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后果自負!”
“我親自去!”許凌幾步沖到門前,拎起斗大的拳頭哐哐使勁砸門,“里頭還有氣的嗎?滾出來一個!正經主子回府,當奴才的居然不開門,誰給你們的膽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門毫無反應。
許凌然大怒,運足力猛的一拳轟上去,連門板帶門框晃了兩晃,門柱上的陳年老灰也哪著撲簌簌的往下落。以他的實力完一可以一拳把門砸開,可多顧著蕭烈的面子,不好把事做絕。
然而,等了半晌,里面還是沒靜,許凌這回是真怒了,運足力氣剛要把門砸開。
顧綰開口道:“許統領,我久未回府,府中無人主事下人自然憊憨散漫,不知道規矩兩個字怎麼寫了,有勞您進去把今日當值守門的,管事的都抓出來,我要當街重責!”
許凌點點頭,擰躍上武王府兩丈多高的院墻。
此時,武王府大門后不是沒有,恰恰相反圍滿了人。一大群當值的家丁侍衛團團簇擁著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胖子,一個個正支楞著耳朵聽外頭的靜。
聽見顧綰要‘當街重責’那話,眾人神一凜,齊刷刷的回頭看那個胖子。當值的侍衛頭目膽寒道:“沐管家……要不,先開門吧!”
沐福朝地上啐了一口,極其不屑的道:“聽胡扯!算個什麼東西?一個與人私奔等著浸豬籠的賤貨……”他剛罵了一半,頂上突然傳來打雷般的厲喝,“好個狗膽包天的刁奴!竟敢在背后謾罵家主!”
隨即一道黑影跟大鳥似的俯沖而下,直奔沐福。
“來人啊……”沐福尖著往后退,十幾名侍衛紛紛刀沖上來擋住許凌。
這些府里巡更守夜的侍衛和蕭烈平時帶在邊的侍衛完全不是一回事兒,許凌一看他們那招架勢,連刀都懶的拔,迎面沖上去一腳一個,直接把人踹翻。
地上瞬間哀嚎一片,沐福見勢不妙,轉就跑。許凌能讓他跑了?長臂一抓著他后襖領子直接把人拎起來,回手開門栓,一腳把他踹出去。
作一氣呵,力道拿的恰到好。沐福跟個球似的一路咕嚕到顧綰馬車跟前才停下,剛要掙扎著往起爬,就聽馬車里的顧綰冷聲道:“你是府里的管家?”
冷冰冰的聲音激的沐福心里發虛,一雙賊眼四下溜,無意中掃到大門對面的墻底下站著一個不起眼的中年婦人,見他瞧過來,那婦人沖他點了點頭。
沐福登時膽氣大壯,爬起來昂首跟顧綰對視,挑釁道:“是我又如何?”
他就不信了,一個原本就不待見,又跟人私奔跑了一年多的傻子能掀起多大的浪!就算有人撐腰,還能翻到老王妃頭上去不?
還想擺王妃的譜,想堂堂正正的從大門進府?我呸,等著浸豬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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