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國棟臉烏青,“老夫在你心目中就如此不堪?沒錯,你說的都是事實,可老夫自問沒有半點私心,老夫說過一切以大局為重……”
蕭烈心中最后一幻想也破滅了,他冷笑道:“您這些年也是傾盡心力的教導我是真,可您卻是把我當太子的左膀右臂來培育,覺得我為太子做任何事都是天經地義的,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應該給!這是您眼中的大局,也是您心中的大義!
您的所作所為,就像一個盡職盡責的教養嬤嬤,用盡心力的調教奴婢,不是因為喜那個奴婢,或是把那個奴婢當晚輩來疼,目地只是為了把訓練的出眾,能更好的伺候主子!而那個奴婢卻把您當親人當父親,您也理所當然的這份尊重,覺得是您應得的。
這些我都認,可你不該欺騙死人。顧先生因為相信你,才肯自已栽贓自已,用全族上下三百多人的命給小綰換一條活路。而您又為了所謂的對我好,說那件龍袍是從我的聘禮中搜出來的,拿這事兒當投名狀換取皇上的信任,放我回軍中。
你跟我說,你會幫我照顧好小綰,我只管在軍中好好經營,替太子牢牢的掌握住兵權,絕不能讓圣上廢長立,壞了國本,各中利弊你也會跟小綰說清楚,可你說了嗎?你欺負小綰心思單純,半懂不懂,一句知道的越多,事越有可能泄,于大局不利,就把瞞的死死的。
您做了這麼多對不起顧家的事,您還有什麼臉面祭祀顧先生?如果知道會有今天,顧先生會不會后悔從狼里救下您?會不給后悔與您同窗十載?會不會后悔資助您上京趕考?又會不會后悔在您遭政敵誣陷打死囚牢時,上下奔波花錢替您打點又替您安頓家人?我若是顧先生,絕不接你的祭祀,天上人間生生世世永不相見!”
蕭烈一句接一句的質問,如同一道道驚雷劈在余國棟頭上。余國棟臉由青轉白,由白轉灰,半晌才訥訥的道:“老夫自問一心為天下為大局,沒有毫私心……”
“你也許沒有私心,可你也沒有資格為了你所謂的大局,隨意犧牲顧家!犧牲我!”蕭烈聲音浸著雪意,森寒骨。“所以我今天跟您割袍斷義,過往的恩怨一筆勾銷,將來便是陌路,是敵是友另當別論!”
云虎上前急道:“王爺,您、您千萬別誤會,大人絕不是這個意思。給老王妃送信請出面盜賣王妃嫁妝這件事兒是小人做的,您的私印也是小人親手給老王妃的,小人愿意跟王妃當面解釋,替您澄清誤會……”
“不必!”蕭烈聲音冷厲如刀,“我與王妃之間的事我自會理好,誰再敢手我與王妃的事,休怪我劍下無!”
云虎心神俱凜,他知道蕭烈這話實際上是說給余國棟聽的,準確的說是警告!
話落,蕭烈策馬就走,余國棟卻像從夢中驚醒似的,又撲過去一把扯住蕭烈韁繩,“蕭王爺!老夫知道你對老夫心存不滿,恩也好怨也罷,老夫也不跟你多說,老夫只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顧王妃送來的那五百萬兩銀子給老夫……”
“你說什麼?”蕭烈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居然又厚著臉皮想要小綰的銀子?
“不,不是給,是借,算老夫借用如何?”余國棟聽出蕭烈語氣中的詫異,把心一橫,改口道:“我按朝廷價利率付利息,朝廷賑災款項遲遲未到,永城災后修繕卻迫在眉睫……”
“夠了!”蕭烈大怒,“小綰上連五兩銀子都沒有,這五百萬兩巨銀是誰的銀子,你心里比我清楚!”
余國棟也拔高嗓門,“那又如何?他既然肯把銀子給小綰,就說明小綰已經和他達某種協議,早還一天晚還一天有什麼區別?他自恃份不會對小綰用強,小綰也不是茍且不端的子,他們清白相你又何必心狹隘……”
“余國棟!”蕭烈厲聲怒吼,“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濃烈的殺意隨著吼聲迸,云虎等人本能的出刀劍,沖上來把余國棟拖到后保護起來。
余國棟滿眼震驚,好一會兒才像反應過來蕭烈那話并不是隨便說說而已,那一刻,蕭烈是真了殺心。余國棟眼中淌過深深的痛意,他輕輕推開云虎,朝蕭烈走過去。
“大人!”云虎想攔他,余國棟擺擺手,徑直走到蕭烈跟前,放低姿態,指著城下的廢墟以一種哀求的聲音道:“小綰的事可以緩緩再說,災民卻等不了!天氣馬上轉暖,再不清理城中的尸骸,不修建房屋,勢必出現瘟疫,到時候……”
“跟我有什麼關系?”蕭烈臉冷然如鐵,他盯著余國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別說區區永城,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了,又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又憑什麼為這些不相干的人犧牲小綰?”
余國棟沒料到蕭烈會說出這麼冷無的話,愣了一下然大怒,“蕭烈,您竟因為一點兒私,置天下萬民于不顧……”
刷的一道亮閃過,余國棟頭頂發髻被削,散的頭發披下來擋住他的臉,也擋住了他后面的話。
蕭烈冰冷的長劍在他脖子上,一言不發,只死死盯著他,仿佛在看仇深骨的敵人。
“王爺,求您劍下留人!”云虎跪倒大。
“王爺!求您開恩!”其他侍衛也紛紛跪倒,跟著求。
蕭烈一點點回長劍,眼底清晰的憎惡猶如一記悶狠狠的砸在余國棟頭上,砸的他頭暈目眩。
蕭烈長劍鞘,頭也不回的走了。
余國棟下意識手想喊住他,最終卻頹然的放下手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盯著蕭烈越行越遠的背影,心里像被人剜了一刀,噗的一口噴出來,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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