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趕巧,來的這一日剛好趕上下雨。
楝城有一個傳言,遠方的來客若在上山之日趕上大雨,便是小雷音寺的活佛有心指點。路嘉怡半信半疑地上了山,大雨的阻隔,寺廟里卻聚集了一堆人。他靠著捐贈大量的香火錢,被小雷音寺廟前敲木魚的小沙彌直接引去殿,見小雷音寺的主持了空大師。
此時金閃閃的殿,巨大的佛像寶相莊嚴。佛像之下,一個香案上供奉著瓜果和蓮燈。老和尚盤坐在草扎的團上,閉著眼睛正在誦經。
了空大師一樸素的僧袍,慈眉善目。真要看皮相,他的眉目不像個德高重的大師,反而像個常年苦修的苦行僧。裳也不面,洗的發白的僧袍。若是周攻玉或者方家老夫妻倆在的話,必然能一眼認出來。當初給他拔毒救他一命的游僧,正是當時在外游歷的小雷音寺主持了空大師。
了空大師只瞥了一眼路嘉怡就深深嘆了一口氣。
路嘉怡剛進來本還將信將疑,突然被他的一聲嘆息給弄得心提起來:“大師為何嘆氣?”
“佛語有云,一念佛,一念魔。”
了空大師這一句話說的路嘉怡臉難看。他扔下侍從大步走過來,在了空大師面前的團上坐下,雙目犀利地盯著這個和尚:“何意?”
大師沒有被他氣勢嚇到,只是抬起眼簾平靜地看著他:“你心中想什麼,老衲便是說什麼。”
話音一落,路嘉怡臉已經不只是難看,約有些發白。他心里明白這和尚的話意有所指,但卻覺得荒謬。不過是一個子罷了,不至于能讓他怎麼樣?他若是想,能納一整個后院的人。路嘉怡覺得他神神叨叨的,他此時不想聽這些話,他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撞見不干凈的東西了:“大師若當真慧眼,不知能否一解在下此時的困擾?”
“施主請講。”
路嘉怡于是將自己的夢境說出來,不只是夢境,還有疑。
誰知了空大師聽完并沒有多驚訝,只是盯著路嘉怡看了許久,淡淡的告誡他:施主既已做了選擇,往后可切莫回頭。否則執迷不悟,皆是苦果。”
這是什麼回答?路嘉怡不是太滿意,但后面他再問,了空大師都笑而不語。
上山一趟,夢境的困擾沒有解決,反而帶回來一肚子疑。回到船上,正好趕上趙氏夫妻將城中的大夫請到船上。路嘉怡讓大夫號了脈,強健,沒有一點病。但鑒于主人家再三強調睡不好,大夫也只是給開了一劑安神藥:“是藥三分毒,無礙,還是喝為好。”
大夫臨走之前秉持著醫德囑咐了一句,拿了賞銀便下了船。
路嘉怡當日夜里就喝了一碗安神湯,早早睡下,果然一夜無夢。
然而這況并不能長久,一旦他停喝安神湯夢境又會繼續。可長期喝安神湯對他的神是更大的打擊,路嘉怡比先前更萎靡不振。這種無法擺的萎靡讓他苦不堪言,終于還是在下一個城池的寺廟里,路嘉怡選擇在寺廟給安琳瑯供奉一盞長明燈。是為平息他心中突然升起來的愧疚也好,還是讓自己夜里夢睡得安穩些也罷,供奉長明燈以后他發現自己終于不再做夢了。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京城路嘉怡意外踏足安家府邸,發現他從未來過的安家府宅部構造跟他夢里的一模一樣,他甚至在沒有人帶領下找到夢里安琳瑯住的小院以后全盤崩塌。
此事乃后事,姑且不提。就說路嘉怡趕往京城,周攻玉也終于開始第一次拔毒。
拔毒的當日,西風食肆來了一批陌生人。看模樣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到,但渾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他們一來就消失了,消失在邊邊角角。
安琳瑯吞了一口口水,忍不住桶中周攻玉的肩膀:“暗衛麼?”
周攻玉端正地坐在浴桶中,渾裳得干干凈凈。按理說,這個況不該安琳瑯在場,但鄒大夫再三要求,必須在場。理由是怕周攻玉突然昏過去或者有特殊反應,沒來得及救治,必須寸步不離地盯著。周攻玉又是那等不允許除安琳瑯以外的人看著他赤...軀的倔強子,死活不讓杜宇看著,只能安琳瑯親自來。
且不說安琳瑯為此翻了多白眼,就說此時周攻玉只覺得渾的皮被炙烤著,燙得生疼。他額頭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來,臉已經煞白如紙:“什麼暗衛?”
“就是那種,暗中的護衛。”安琳瑯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解釋。
周攻玉其實已經疼得不太冷靜了,聲音卻還是冷而穩的:“算是吧,他們是周家的私兵。”
“哦。”如今這是連份都不藏了嗎?安琳瑯癟了癟,“那……”
“他們是來護著你跟西風食肆的。”周攻玉深吸一口氣,笑了笑道,“我有礙的這段時日,讓他們盯著四,你且安心做你的買賣,賺錢就好了。”
安琳瑯頓了頓,死魚眼道:“……我是不會給你工錢的,你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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