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佳離開，我在車上睡到了上午十點多，孀敲著玻璃把我醒。

    “您考慮清楚說實話了嗎？亡者怎麼死的。”

    睜開眼睛。見孀滿眼，我不等開口搶先發問。孀坐到車，掀開肩頭的服，煙頭燙出來的老舊傷疤清晰可見，翻出了幾傷勢，低語著說：“自從他有了錢脾氣越來越暴躁，家暴越來越嚴重，最近幾年更甚……”

    耐心的聽著講完家裡事，我說：“您還沒說，亡者怎麼死的。”

    “小兒子找江湖郎中弄了一個偏方，說能滋補腎，讓他喝了一段時間……”孀說著眼淚唰唰往外流。說：“我也不知道他們父子會搞出人命，前幾個月小兒子給他吃了一種藥丸，他進貨回來在路上頭暈耳鳴，也就是近前又給他吃了一顆再次出現那種況。然後他就吞了安眠藥。”

    “兒子把老子謀殺了？”我疑一聲，說：“不可能只是家暴問題。”

    “他們……他們……小兒子養了藥材市場一家ktv的坐臺公主，他爸去玩也不知道跟兒子有關。兒子知道了這事，說他老子搞他老婆……”孀忍著流淚，聲音比蒼蠅還小。我搖了搖頭，說：“公主在老子眼中是易，在兒子眼中是朋友？就算公主在兩人眼中差別很大也不至於殺人。”

    “錢。”

    孀只說了一個字，埋著腦袋唰唰留起了眼淚。說：“都是我寵壞的，一個月給他十萬他還嫌錢，還有一些生活小事纏在一起，他手了。等人死了，他怕的不行才告訴我。”

    家暴、溺的母親、逆子，三者全齊全了，如果窮沒什麼好爭的，有錢不出事才怪。

    我過車窗看著五層高的樓房，說：“我知道了這些會不會被滅口？”

    孀呆了呆，噗呲一聲苦的笑了。

    “家醜不可外揚，您大上午把這事全說了。家裡出什麼事了？”我問。

    經過孀驚悚的介紹，在我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孝子早上鬼使神差的去洗機裡弄出洗當白糖泡了咖啡，送去醫院洗胃醒過來本以為他喝的是糖。

    “您一定要救救他，要賠命讓那死人來找我。”

    我指著黃觀星家的方向，說：“這事我幫不了您，不過可以指點您請一位師傅，鎮上的出馬仙。”

    “不是已經……”孀了脖子，我說：“讓您請的人不是死去的出馬老頭，而是姓黃的一個丫頭。四家鎮名字的由來您應該聽過，那丫頭拜的是黃仙，正兒八經的本土仙婆。”

    孀眼神遲疑，委婉的表達讓我出手。轉移話題問：“您夫人呢？”

    “咳咳。”

    嗆了一口唾沫，咳嗽幾聲，我說：“那不是我夫人，那位是省城趙家的千金，過來求緣所以留下來跟著我行了三天道。大早上病算好了，但很虛家人來把接走了。”

    “哪個趙家？”孀本能的反問，我隨意解釋了一下，再看我的眼神比之前更信任了。

    知道趙家的人其實不多，但是只要接過某個圈子，誰真的厲害即使沒有見過也聽過，孀還是知道趙家的份量的。據的行為作判斷，不難猜測心裡的想法。

    趙家的人有事都找我，我肯定有本事。

    孀找鎮上年紀大的一打聽，還真把黃家的曆史給挖了出來，在幾十年前姓黃的大仙非常尊重，可惜黃大仙那一家裡出了一個皮影攝魂的老太太。

    老太太就是爸爸的姑媽，爸爸清理門戶後，老表一家也就搬走了，黃仙的名聲臭了，至此黃仙在四家鎮除名。

    黃觀星爺爺就是爸爸姑父的親弟弟，黃觀星還是黃蓉的小姨。

    姑婆嫁到了黃家，關欣也嫁到了黃家，這裡面絕對有事。

    聽著孀激的講著黃家當年的風史，我把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在心裡整理完，說：“我帶您過去只做個引薦，黃仙肯不肯出手還得看您自己的誠心，記住誠心不是錢。”

    領著提著米與酒、紙錢與香的孀，步行到黃觀星家門前，一層的老樓與夢中見的一樣，就連路上到的鄉親都與被黃鼠狼帶著夢見到的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大樹的樹蔭下隔著幾十米就有一桌麻將，很有生氣。

    “丫頭？”

    大門開著，屋前晾繩上掛著換洗服，我站在門口喊了一聲，見沒人答應，看著晾繩上的男式子和式皺起了眉頭。黃觀星父親在鬼媽死後消失的無形無蹤，跟著爺爺長到十幾歲，爺爺去世就去了棺材鋪，家裡不可能有男人，而的型號超過了號碼，黃觀星本穿不了。

    這東西也不會是別人家的，黃鼠狼夢見到鄉親們對黃觀星都很親切，現實剛好相反，所有姓黃的都不待見認為是災星，或許那個夢是所期待的。

    “陳先生？”

    孀強著焦急，輕輕疑了一聲。我用眼神示意無礙，進屋推開房門，發現黃蓉躺席子上翹著二郎，耳裡塞著耳機在看恐怖片，大大的眼珠子死死瞪著屏幕。

    “好看嗎？”我冷著臉，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取下一只耳機問。趕捂住和小，說：“進來也不說一聲。”

    “滾犢子。這是鄉鎮不是大城市，穿個躺翹著在床上看手機很有範啊？”我批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問：“黃觀星呢？你沒事吧？你爸出來沒？”

    “我接爸爸出來就來老家了，家裡一個人也沒有，不知道小姨去哪裡了？”黃觀星垂著腦袋，搖了搖頭說：“沒事，謝謝小表叔。”

    我瞪著眼睛沒出聲，等著的解釋。

    當初趙佳拿威脅我去挖婚紗鬼的墳，我把跳樓自殺的校服鬼魂送給了，子母鬼厲害的很。

    “我自己去找的趙佳，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找。”愧的低頭。我了拳頭又松，說：“你腦子被驢踢了？懶得管你。”

    想到當時被綁地上，趙佳手指頭上沾著，老子有種把和趙佳一起幹掉的沖。

    走到門口，聽著背後笑聲的泣聲，我停下腳步問：“不準哭，把服穿好等會跟著你爸開工。你爸呢？”

    “在樓頂。”說。縱夾叉。

    到外面讓孀稍等一會，我漫步往樓梯口走去。

    平頂的一層上面有間矮屋，剛上樓就從虛掩的門聞到了濃鬱的香火味。

    小屋非常狹窄，高的地方一米五幾斜矮下去的只有幾十公分，一張破爛的雙屜書桌靠牆擺著，牆上釘著紅布，寫著黃仙兩字的牌位站在桌上，前邊睡著石頭黃鼠狼，屜裡放著香裱黃紙，一炷香靜靜的燒著，五十歲的男子跪在桌前轉頭看過來，扶著瘸起，哆嗦著問：“你是陳三夜？”

    “是。”

    看著神頭很足，兩鬢全白的陌生老表，我真不知道說什什麼，點了點頭，直接說：“鎮上那家五層樓出事了，我想著是不是請黃仙出馬，借此重振黃仙仙風。你看行不？”

    “觀星有事出去了。”

    老表長歎一口氣，低頭有氣無力的說著。我說：“您也行。”

    “我不行，我沒臉請黃仙。”老表瘸著，指著很正常的額頭說：“上面刻字了。錯就是錯了，勾魂攝魄在晚年被發現，黃仙被害的名譽掃地，在鎮上差點斷了香火。我……”

    “您要是沒幹這一行也就算了，既然還在這一行，不該在慚愧中沉淪，重塑黃仙仙風有何不可？”我接著說：“那年月的事已經過去很久了。”

    噗通一聲。

    老表瘸著跪在簡陋的神壇前，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眼中晃著水霧心底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他說：“逃無可逃。父親試過讓我不沾這一行做一個普通人，可是不管我做別的什麼運氣都非常差。我本沒打算讓蓉兒接這行，在老貨店居然買到了養鬼的卡牌被小鬼纏……”

    “越是這樣越想躲，我恨過，恨老天爺為什麼讓我姓黃？我比普通人努力多倍的工作，倒黴的連家也養不活，老婆也跟人跑了……恨啊！”

    老表脖子上青筋暴，臉部一抖一抖的，強著咆哮用輕緩的語氣說完，又莫名的流下了淚水。

    眼淚是老天爺賜給人類最好的禮，它代表著人有。

    “這也許是你的宿命。”

    我悵然的歎息一句，又說：“逃不掉就別逃了，打破宿命才會看到更廣闊的天地。你老了逃避和抗爭對自己都沒有多大意義，但是黃蓉還年輕，你躲了，這些也許會該來承。”

    看著沉默的老表，我異常堅定的說：“您破了宿命，黃蓉可以多一條做普通人的選擇。就算喜歡幹這一行，那也是喜歡，不會像你一樣被的沒得選，想做普通人都不行。”

    “為了給兒多一個選擇，你該站起來面對。”我彎腰退出狹窄的房間，黃蓉坐在樓梯口，下放在並攏的膝蓋上小聲著脖子，見到我猛的站起抱著我就哭。哭舒服了，見我繃著臉，趕說：“表叔，你別誤會我喜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