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只有呼吸的聲音，我的問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回應。

　“哥，你聽見我說話了不？”

　我一點點靠近山口，就在接近的時候，猛地聽見一聲哭嚎，著實嚇了我一跳，差點沒往后退。

　接著便是大聲地哭泣，荀徹在哭，我皺著眉頭，終于還是順著山的口爬了進去。

　如果這個世界都已經容不下他了，我這個兄弟也一定要包容他。

　如果他無法直面這個世界，那至還有我能夠和他面對面。

　昏暗的山中，我看見妖化后的荀徹蜷在角落里，用雙爪捂著自己的眼睛，哭泣的聲音響徹整個山。

　“哥，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我不敢立刻靠近他，只是低聲問道。

　哭泣聲卻沒有斷，接著我看見他輕輕地將手放了下來，見到了一張遍布淚水，已經扭曲的容。

　渾濁的淚水流過他已經變的無比糙的面目，他綠的眼珠盯著我，這一刻，我仿佛能夠從他的眼睛里看出那還未泯滅的人，以及痛不生的難過。

　“俺，為什麼，還活著……”

　他艱難地開口說話，聲音特別沙啞，而且還斷斷續續的。

　能夠開口說話，我臉上一下子就出了笑容，荀徹還能夠說話，這就說明他還有人存在！他的靈智并沒有因為妖化而徹底被吞噬。

　“哥，你沒變狂暴，太好了，你還有人！太好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想走過去，荀徹卻猛地抬起手喝道：“別過來……”

　吼聲特別響，加上無法控制的妖氣又一次將我震退了出去。

　稍稍平復了緒的荀徹捂著腦袋，抱著頭低聲說道：“別，過來。你，還是殺了俺，還是殺了俺……”

　我靠在墻邊，看著如此悲傷的荀徹，低聲說道：“你自己先靜一靜，我在外面等你，你記住，你永遠是我大哥。”

　我說話間爬出了山，靠在了火堆邊上。

　接下來三天的時間，山里面只有他哭泣的聲音，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對話，直到第三天才聽見他發出的低吼，隨后利爪狠狠地拍打在墻壁上。

　“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大聲地問道。

　“肚子，好……”

　他含糊地喊道。

　我立刻將手中的一包餅干丟進了山中，荀徹立刻撿起來拆開后吞了腹中，可是，接著他便開始瘋狂地嘔吐，捂著肚子，不斷地吼。

　顯然，人類的食他已經無法食用，我急忙沖林子里，過了半個小時后，我拎著一頭活山返回，將活山丟了山。

　很快便聽見了山的悲鳴和咀嚼以及吸允的聲音。

　等了十多分鐘后，山傳來了荀徹悲泣的聲音，我爬山，活山已經被吃了個干凈，甚至連骨頭都被嚼碎了，他默默地趴在地上，邊帶，上還粘連著山的羽。

　“我，不想吃，活，我，想做人……”

　他低聲地哭泣就好像是一個孩子。

　我皺著眉頭，默默地轉過頭去，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他已經超越了界限，再想回頭卻很難。

　“撲通……”

　這時候我聽見后有響聲，轉過頭去，卻看見荀徹跪在了我的面前，不斷地磕頭，里喊道：“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我想把他從地上拽起來，可是他的力氣太大了，我是拉不他。

　“你媽的給我起來，別拿這種事來折磨我，*，你給我起來啊！”

　眼里的淚水已經止不住地往下流，荀徹卻一把抱住了我的，大喊道：“殺了我，殺了我……”

　同時他一把拽住了我手中的黑馗，對準了他的腦袋喊道：“開槍……”

　我抖地握著槍托，食指在扳機上不斷地抖，哭泣的眼睛已經模糊，然而怎麼可能真的開槍？怎麼可能真的扣下扳機？

　“開槍，開槍……”

　他用模糊的口音不斷地喊著同樣的話，我的眉頭聳，喊道：“不行！”

　憤怒的荀徹一下子將我按在了墻壁上，對著我咆哮，隨后卻又無比悲傷地往后退，蜷在角落里說道：“我不想傷害你，我不想……”

　我看著黑馗，片刻后抬起頭來著他說道：“我手上的確有能夠殺死你的東西，做黑龍牙，是江幻天前輩給我的。用來獵殺大荒蠻，威力驚人。”

　荀徹眼睛里居然出了期的目，我忍著心中的悲傷繼續說道：“但是黑龍牙的使用需要稟告你的師傅，我之前說過了，江幻天前輩告訴了我你的，他將你帶大，你就算是死也應該由他來決定！所以，如果你真的一心求死，那就跟著我返回村子，面對江幻天前輩！由他來定奪！”

　我終于找到了推卸責任的方法，只是這時候的我還不知道，江幻天和整個他麾下的獵妖人村子已經徹底被滅了。

　荀徹默默地看著地面，低聲說道：“不，我不能讓，師傅，看見我這樣子，不能……”

　我卻將上的外套了下來，罩在了他的上后說道：“服你寫披著，這里有一卷飛哥留下的修妖人控制妖氣的功法，你先修煉幾天，暫時可能無法變回人形，但是至要將妖氣收斂起來，我下山聯系大齊，讓他準備好回去的車輛和路線。最后，我只想對你說一句話，你是人也好，是妖也罷，只要你的心還是原來的荀徹，那你就從沒變過……”

　四天后，荀徹全穿著大齊準備的厚重斗篷，跟著我下了山。

　再次看見大白，我看見荀徹的臉上出了一淡淡的笑容，大白依然從遠狂奔而來，然后一頭撞在了荀徹的懷中，將荀徹撲倒的一瞬間，不斷地用腦袋去蹭荀徹的臉。

　荀徹擁抱著大白，低聲說道：“你還認得我，真好……”

　大齊站在我的邊，此時輕輕地附耳過來說道：“萬林，收到個風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外面都在傳。”

　我一愣，回頭問道：“怎麼了？”

　大齊低聲說道：“據說幾天前有神人突襲了江幻天所在的獵妖人村莊，整個村莊無一活口，全部死亡，村子的房屋都被付之一炬，但是到了如今卻都沒查出是誰做了這麼大的手筆，而且，據傳，江幻天老前輩也已經……”

　我怔怔地說不出話來，江幻天死了？村子滅了？

　這怎麼可能！

　見我臉上涌出難以置信的表，大齊笑著說道：“不過我們還在這長白山腳下，消息還真不是很靈通，很多消息都是假的。我剛剛還聽見幾個報販子再賣假消息，說我們妖脈的寒云道人已經死了，所以剛剛那個報應該也是謠言。”

　我勉強地笑了笑，的確，我也希這只是一個謠言。

　妖脈準備好了卡車，荀徹抱著大白坐上了卡車后，車廂門就鎖了起來，但是車廂的兩邊開著窗戶，能夠從窗戶看見外面的天空。

　離開基地前，我特意找到了飛哥他們三人，自然是謝了一番，然后將功法還給了飛哥。

　臨別的時候，我看見基地后方巨大的倉庫門慢慢被打開，很多人都站在倉庫前，看著被封印在倉庫中的大荒蠻。

　夏一帆站在大荒蠻邊，也同樣遠遠地看見了我，冷冷一笑，出手做了一個開槍的手勢，對準了我，隨后手臂一抬，挑釁一般地對待我！

　“這個家伙太狂了！”

　大齊低聲喝道。

　“先走吧，我不想讓荀徹被其他獵妖人看見，將來有機會和這家伙過過招！”

　我冷著臉，轉離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