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迫，本不等他想明白，柳晟急忙往大門口走去。

　剛出花廳，就看見同樣從西院匆匆而來的柳川。

　兄弟倆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擔憂。

　“走，先去看看。”

　柳晟一馬當先，不管如果，先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福林和殿下突然就要走了。

　柳川“嗯”了一聲，隨其后。

　＊＊

　大門口。

　柳老夫人已經被聞訊趕來的趙氏扶著，眾人都站在大門外的臺階下。

　那日他們來的時候那兩輛馬車，侍衛們來來往往在往里面搬著東西。

　大半都是錢太醫來的時候帶過來的，他們的馬車并不小，滿滿當當裝了整整兩輛馬車。

　錢太醫他們到時候都只能跟行禮一了。

　陳琢林寅時初才剛從外面回來，略微休息了片刻，就聽到太子殿下派人來傳話，即刻啟程。

　他心里雖然納悶，但也沒說什麼，三兩下就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行禮收拾好了。

　于公，他此行以殿下為重；于私，他此行要保護妹妹。

　所以自然是殿下怎麼說，他怎麼做了。

　知道妹妹已經去跟外祖母辭行，他就沒有過去了，只在大門口等著。

　等看見外祖母親自出來了，陳琢林才上前恭恭敬敬一拜：

　“外祖母保重。”

　柳老夫人眼眶微紅，拍著他的肩膀：“好好，外祖母知道，你好好辦差，得空帶著他們來咱們汝南玩兒，啊？”

　看著滿頭華發的外祖母，陳琢林心中亦是慨萬千：“是，有機會一定帶他們回來的。”

　柳晟兄弟倆到了，聽到消息的在府里的柳家其他人自然也來了。

　他們匆匆而來，面上還帶著急。

　看著眼前一副整裝待發的場景，他們很想問一句：怎麼就走了？

　一點兒預兆都沒有，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要走了？

　所有人都是一頭霧水，只除了站在最后面的幾道影。

　前面柳晟柳川夫妻還在跟陳福林兄妹一一道別，至于和太子殿下？

　抱歉，他們還不是很敢。

　站在人群后面，一道音略顯沉：“廢，這麼點事兒都辦不好，養你這麼多年有什麼用？”

　被罵的人垂著頭就站在側一步，毫不避諱地過人群，看著前面那道影，仿若聽不見耳邊的罵罵咧咧。

　淵渟岳峙，琨玉秋霜。

　淵清玉絜，和同塵。

　月落星沈，生桑之夢。

　所學到的任何一個詞語，都不足以描繪出昨日見到他時的驚艷。

　帝王無，可他的眼底，一片。

　很清楚，他昨日看見的那一刻，眼底的溫一剎那散去，只余下冷酷。

　最是不的人了，這多讓人羨慕啊！

　徐姝目始終追逐著那道世獨立的影，后者很快也覺察到了，眉宇間不經意流出一嫌惡。

　天化日，就出來惡心人了。

　柳晟注意到太子殿下神變化，還以為是他們耽誤了殿下的行程引得殿下不快，忙道：

　“天不早了，再晚些日頭上來了趕路不便，舅舅便不留你們了，一路平安。”

　秦驁對柳家大爺如此上道表示贊賞，轉頭就對陳福林道：

　“舅舅說得對，咱們早些啟程吧。”

　柳晟臨走前竟然聽見太子殿下了他一聲“舅舅”？？？

　天吶！

　他要窒息了。

　他柳晟，他何德何能啊！

　柳晟笑了一朵花，已然忘記了自己方才心的擔憂和急迫，滿面紅的親自送人上了馬車。

　再親眼注視著馬車漸行漸遠，直到馬車掛了個彎兒，消失在眾人眼前。

　柳晟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下，轉而變得一臉沉。

　他轉過頭，一個個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直把人看得心中惶惶，才沉著臉道：

　“來自來福！把所有人都給爺回來，除了老三，半個時辰我要看見所有人！”

　柳老夫人站在門口，聽見兒子的話掀了掀眼皮子，拄著拐杖就往里面走。

　趙氏和二夫人連忙跟上，卻發現老太太走的不是回后院的路。

　趙氏：“母親，您這是？”

　柳老夫人斜了一眼，不不地道：“怎麼？老婆子去不得？”

　趙氏連忙賠著笑：“……母親您這是什麼話，咱們家就沒有您去不得的。”

　呔！

　賤！

　那麼多干什麼！

　沒事兒多跟二弟妹學學不好嗎！

　柳老夫人也不是要為難，冷“哼”了一聲就繼續往花廳走去。

　自顧自坐在了位置上，就連柳晟去了都只能坐在下首。

　說是半個時辰，來喜來福跑斷了，險險把早上剛出門去巡視鋪子的家里爺們全給找了回來。

　柳家五個爺，五位夫人，齊刷刷來到了悉的花廳。

　看著高坐上方耷拉著眼皮子的祖母，還有坐在那里沉著臉的自家父母，所有人心里都有些沒底。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柳晟見人齊了，將在場的人環視一圈，才涼涼的開口道：

　“知道你們來什麼事嗎？”

　柳文宣眉頭鎖，顯然比他爹還要憂慮。

　方才他也是準備出門，一聽到前院的消息就匆匆從趕到大門口，見表弟他們明顯是去意已決，不可挽留，只能隨父母一起將人送走。

　此時忍不住開口：“父親，琢林和殿下他們怎麼突然就離開了？”

　柳文宣心中一弦繃得死，若是太子殿下從他們柳家含怒離去，日后……柳家還哪來的日后？

　柳晟聽見大兒子的話，“砰”的一聲拍得桌子上的茶盞跳到地上，碎了無數片。

　所有人心中一跳。

　就聽見父親(大伯)冷笑一聲：“你問我？”

　“我還想問問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把太子殿下氣走了呢！”

　柳晟對外一直是個溫和的人，但家里人都知道，他可比外表兇惡的柳家二爺厲害多了。

　當年柳父早逝，群狼環伺，親戚對手虎視眈眈，偌大的家業，全靠年的他苦苦支撐，許多事都要為長子的他親自去做，柳老夫人能幫他的實在有限，可他愣是從中殺出了一條路，讓人不敢再覬覦。

　二十年前，哦不，就是十年前，柳家大爺的狠辣程度可謂是令人駭聞。

　也就是這些年，兒子大了，孫子都有了，柳晟的手段才漸漸溫和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