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薛德球早已經在陳英的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不過是失去了一隻眼睛而已,喜歡的是,哪怕他隻有一隻眼睛,也能看見,他的眼睛裏裝滿了。
不想再被推開了。
薛德球早就領教過陳英的執著,他又是苦笑了一聲,說道:“他們答應過你,會盡可能的放兄弟們一條生路,可是你想過嗎,我不一樣的。
我是這老虎巖的大當家,跟黑三的聯手是我一手決定的。就算霍家軍肯放兄弟們一條生路,我這個頭目,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說到這裏,薛德球第一次不加掩飾,用滿是眷念的目看了陳英一眼。
隻是這一眼,就讓陳英飄忽不定的心,一下子沉淪到了海底。
“要付出什麽代價,他們盡管來就是,要是他們要你死,那我陳英也絕不獨活。
我就是認定你了,這輩子生死相隨,除了你的邊,我哪裏都不會去。”
“英子,我不值得你這樣犯傻。”
“值得不值得隻有我說了算,我說值得就值得,薛德球,我等了很多年了,為你傷了心。
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了,你真的要把我推開嗎,如果這一次你還是拒絕我。
那我就真的會走了,從此山高路遠,你我相忘於江湖。”
陳英睜大的眼睛,努力的不讓眼中的薄淚流出。
的盯著薛德球的眼睛,想從薛德球裏聽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看著那一雙注滿了憂傷的眸子,薛德球的心狠狠地了一下,他低下頭歎了口氣才開口:
“英子,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算你父親早逝家道中落,也依舊是出優越的大小姐。
你隻是需要一個走出去的機會,以後的人生你還會遇到更多的人,也終會明白,我隻是個過客。”
終究,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拒絕了。
哪怕這一次,將話說得那樣的決絕。
薛德球想,要是他早一點遇見就好了。
如果他以前的生活不全是冷漠與嘲笑,也許他不會變今天這樣。
這一生跌跌撞撞,從小父母嫌棄他,鄰居嘲笑他,連四五歲的孩子看見他都會拿石頭扔著他,他死瞎子。
年時的他沒有到過半點人間溫,直到做了土匪,建了山寨,他才從這些山寨的兄弟上找到了惺惺相惜的覺。
原本以為他的一生,也就這樣波瀾不驚了。
可是陳英,卻是像一團花火一樣闖他的生命,在他黯淡無的世界裏投出一抹希。
他卻不敢去這一點希,因為他害怕,他不舍得明的,陪著他掉黑暗的深淵。
做了這麽多年的土匪,薛德球自問上沾染的鮮都夠開個染坊了,他已經走不出來了。
這次與黑三勾結,薛德球確實是昧著良心做的,可他心裏明白,錯了就是錯了。
要想讓老虎巖所有的兄弟活命,唯有他用自己的死去全。
總要有一個人出來承擔後果的。
薛德球無限眷念的看了一眼陳英起跑開的背影,然後他低下頭,從皮靴裏出一把小型的環手槍.
他的手原本也是被綁起來的,是陳英解開了綁他的繩索。
看著遠那抹影,薛德球用口型吐出了幾個字:萬分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