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前，每次說起要去另外一個地方，程子揚都充滿了興的期待。不管前往的過程是欣喜還是絕，哪怕有時還會如飛蛾撲火。

每一次的回過頭，深沉、強烈地凝視經曆的風景，帶著的深、，溫地著過程的影子。那些行走的腹地，忽然在淚水中，躥出一縷芒萬丈的火焰來。

此刻，他就依舊在一直往前走，穿過城市的兩條河水，到達郊外。聲音的包圍在遠去。或者說習以為常的聲音裏，早已沒有了表達任何的容。

世界重親又安靜如初。跑到那無人的地方，宿命的影子就不會再來糾纏。河水在太下，回到了安靜和明亮。這時候，那隻從郊區河邊的那座寧肖曾經居住的深宅裏跑出來的狗的聲，不斷微弱著，息止。

“尊主，”旦柴就在這時，出現在了他的跟前。這個時候的僵王，在人王麵前隻能是頂禮拜。“我在極短的時間，尋視了華夏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尊者的蹤跡。”

“起來吧!”程子揚沒有把目投向他，而是眼著遠。“這也難為你了!我連靈烏都無法聯係上，更何況你還單靠神識去搜索異能等階遠在你之上的……”

“那該如何是好？尊主，”旦柴流出擔憂不已的表來。“尊者懷有孕，修為有可能會大打折扣的。”

“唉，這倒無妨!”程子揚也是無奈歎息著。“有靈烏伴隨的左右，哪怕天上的神王神將，也會忌諱幾分的，不敢冒犯!”

“那就好!”聽到這話，旦柴這才放下心來。

“另外，”程子揚說著手一揮，一大堆升級的品就擺放在了旦柴的跟前。“你要盡快升級。一場禍及所有界麵的大浩劫即將來臨。所以，你還必須盡快給我訓練出一批擁有二十級以上等階的僵隊伍出來。”

“這，這……”還在為自己能得到升級的質而雀躍不已的旦柴，聽到後麵的話時，臉頓時大變。“人王，這難度恍如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啊!”

“啪——”程子揚了他一眼，便手朝虛空亮了一個響指。一個怪就忽然從黑暗的虛空之中閃了出來。隻見他麵如瓜皮，獠牙巨口……半個腦袋，眼、耳、鼻中冒出火焰。盡管隻有半拉腦袋，卻是相當駭人，眼睛、耳朵和鼻子，還冒著惻惻的火焰。

“人王，”那怪很是恭敬地向程子揚行了一禮。“不知召喚我有何事？”

“我人界已有無數的僵，得勞駕你幫忙訓練出一支隊伍出來，以應付那場浩劫!”程子揚依舊沒有把目投向怪，神相當的淡然，語氣也很平淡。

“謹遵人王法令!”那怪連忙答應下來。

“晚輩旦柴參見馬元前輩!”盡管被這突然冒出的怪所震撼得半天回不過神來的旦柴，最終還是恢複了神誌。他恭敬地上前朝怪行禮。

“哦!”這下，那怪反而到了驚奇。“象我這樣不在三界六道之，更不說什麽出、資質，品行更是馬尾穿豆腐——提都提不起來，照鴻鈞老祖的規矩，早就落個死道消的僵，你竟然還識得？”

“哦——”盡管那怪話說得有些寒磣，但依舊阻止不了旦柴對他的敬仰。“晚輩喜歡鑽研佛法，知道前輩立地佛!”

“哈哈!”這話顯然讓那怪喜出外。“沒有想到，人界竟然還有崇拜我之人!這可要比在西方吃香念佛暢快得多了。”

“去辦事吧!”也就在這時，程子揚的話冷冷地傳來。

“是!”那怪和旦柴連忙帶著一大堆的升級品消失在他的眼前。

在這久旱無雨的夏日，注視著裂著巨大隙的田埂，想著消失在遠方的狗聲，令人不由得想起在寬恕時間裏強行帶走的那春暖花開。

在那個時節，他和際遇中所發生的一切心靈的默契，突然之間變得令人神傷。因為它們把那個最好的帶走了。

於是，他親手取走了山道上的掠影。那些生長著，從植部發出來的聲音，讓那些樹的形如此茂盛。階梯一邊的平整土地上，幽寂山道上的腳步聲，以及輕微而有些急促的呼吸，正迎合著石頭梯裏，開出鮮紅的花，呼應著那奪目的。

然而，他卻隻能伏下來，嗅著那青草的味道和花的淡淡香氣在這遠遠的塵世之間若有若無。

在那離去的時裏，一個街角，一次響亮的歡笑，抑或一個哭喊的聲音，每每程子揚都把它想象一個從房間走出來的人。像芒從眼睛裏一閃而過。那一刻，他知道就是早年遇到的了。

那時，他們多麽幸運。那些擱淺在春天一些地方的黛綠彩，一剎那，將人掠奪走，風暴由平靜、微弱到強勁，或者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然而，人總要不住發出心的呼喊。像風刮過天空，像雨水落下。站在那兒，就會想：一切雲海的波濤洶湧，多麽令人神往和陶醉。

現在，一個影視畫麵就忽然在他的麵前閃現。看著那個坐在夜晚椅子上的人，伏著深夜幽暗的樹影。在被離的枝條分割的斑駁月下，他聽到在唱：“哭的孩子要睡覺，莊稼再高也高不過草，等待的人兒不知道。”

於是，他看到了黑白的地麵上，從裏跑出來的影子，永遠回不了家。在偌大的天空裏，像遊魂一樣，四飄。那時候，他知道自己的心在高，在黑夜，在虛空之上。靠著直覺和嗅覺，他知道什麽事在遠方。

“老大，你得振作起來啊!”就在這時，邊一道悉的聲音將他從那些虛幻之中拉了回來。“寧肖隻是生氣而已。不會不回來的。”

“我知道!”程子揚隻能如此回應著。這次，他把目投向了說話者。“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舉辦婚禮？”

“這不急!”宋戴跟炎對視了一下，就笑著回應道。“待寧肖回來後再說!畢竟經曆了一次，應該積累了一定的經驗。炎得向好好討教一番。”

“是嗎？”這話讓程子揚覺很溫熨，臉上不自覺得流出了一笑意來。“但我估著炎很難在那兒取得什麽真經!在那場婚禮裏，盡管是新娘，可自始自終都把自己當作是配角來發揮。”

這大約就是程子揚所想象過的一種行走，借著月就能走得更遠。在那裏，一塊石頭被雨水衝洗得幹淨如初，一個人能夠看到自己年或者年輕的樣子。即使那些死去的人，也能呈現他們好的生活場景。他甚至還看到過從未謀麵的祖先們，即使從來沒有從祖父的描述中複原過想象中的樣子。但他所遇到的都是那麽真切，不容得他不相信，它們就在眼前那麽存在著，明並幹淨了他的心。

這一次，他把一個路邊的孩子送回了家。當回到自己那空的家後，他就悄悄地關上了窗子，耳邊卻始終回響著那個孩子的哭聲。

那是一個從城裏回鄉下的孩子，迷路了。哭著哭著，就倒在地上了。用手捂住自己的口，說心痛。說原來心也是真的可以痛的。說的媽媽在來生了。聽慣了人們說來生，很久的時間裏，都相信了。但是，那一會，說的心劇烈疼痛，突然說自己不要來生了。說，那怕隻有一年或者半年，讓和的媽媽在一起。孩子大聲地呼喊著：“我不要來世，那都是騙人的!”

而他當時卻隻能站在一旁無語。

此刻，他站在打開的窗子裏好久，看著絕的月掛在天上，絕得想到死。想到那孩子找不到自己的救贖。把自己傷害到無以複加的地步，想如果安然地忘掉一切。的記憶裏，一切都如一陣風飄過，記憶變一片空白。那麽，到底哪種狀態好呢？而他自己的迷醉、失、掙紮、虛無……又該如何呢？有時候，他寧願不知道那一直在傳說裏的神奇的力量很有可能會歸自己所有。

後來，他再也不想看到和聽到什麽壞消息了。比如家族的老人去世了，最好的年夥伴出了車禍

……現在，時間改變了很多東西。青的磚頭，穿新服的孩子，以及那個早晨的，在秋天樹葉變黃的時候，突然在他的眼睛裏變得陳舊了。

甚至那些年時，摔倒在地上，撞破留下的疤痕，都已不再疼痛。雨水過後，那些不可遏製、洶湧著、盛大開放在河水邊沿的花草，都已經消瘦和萎。突然，他想起一句臺詞：沒有你的世上，所有放肆的開過的花樹，都已是等過了記憶之後，最後一個瞬間。

“老大，”見到程子揚如此萎靡不振，宋戴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把翁、夏昭等人招集在一起過來奉勸他。“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得振作起來啊!”

“是啊，老大，我們，以及這個人界，可都指著你了。你要是有個什麽不好，倒黴的可不是一兩個人就能了事的!”

“唉，寧肖也真會躲，我們到現在也搜索不到的半點蹤跡!有時候，我想我們這些人將是不是有點白當了!找個人，竟然還找不到!”

“老大，你說寧肖會不會跑到神界去了啊？不是說為神將嗎？”

“胡說什麽呢？還懷著孩子，能著肚子跑到神界去嗎？”

“要不，我們去神界找找？”

“嗯，倒是可以試試看!不過，神界怎麽去？”

“老大肯定知道!”

看上去，這些家夥都要好起來了。這話似乎是程老爺子曾經說過的。日子好起來，大家都要變尊貴的人。“有善良之心的人，都是尊貴的人。”他也一定會這麽說，就像河水上漲，它要翻著浪頭的花爬到岸上一般。

小時候的程子揚就想到了所有的夜晚，都應該有一盞燈。有一盞燈，人們在看它的時候，就會發現它是寧靜的，仁慈的。長大後，他就懂得：不是沒有了，而是花開過了，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時的流逝，人們的觀察、思維，人們的思想記錄，將永恒地保存在那裏。不要去追問，因為有一道門是打不開的，有一把鎖是生鏽的，有一些鐐銬是鎖進你裏的。你隻能看，門這邊鮮花盛開，從世界走到天堂是無所不能。而這邊，雖然是劣石林立，春秋枯萎。

“好了!”他了自己發悵的前額，出聲止了旁這幫人將的嘰嘰喳喳。“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們還得繼續把能與外星抗擊的高階異能者隊伍給訓練出來。僵那邊，我已經請了很厲害的家夥來坐鎮。你們有沒有類似的需要，請直說!”

“不需要!不需要!”當場，就有人在如此表態著。“我們已經著手在整個人界挑選異能者了。連異植和異也不放過。這個你大可放心。不過，你這次要去哪兒？沒有靈烏的護衛，我們不放心啊!”

“這個——”程子揚一聽，有些哭笑不得：他現在是人王了，不再需要護衛了好不好？於是，他從懷中掏出了一件，展示給邊的人看。“這是靈烏遞來的——上父發出的王者征集令。我得過去看看!”

“哈，王者征集令!”這下，再也沒有人敢有異議了。

歲月向來就如此。這之於他，就像為何是今天的模樣。這和過去的經曆，必然有所關聯的。是的，在這個時候要原諒時間的結果，背叛了初衷，背叛了過程。你已經要了那些，給了自己，那短命的時間過道。那麽，最後到來的時間，又怎能拒絕這些人世和自然結束和開始的悲歡呢。該要麵對的就得去麵對，誰也逃避不了的。

正如這場浩劫，強者是無法規避的，那就隻有麵對了。慶幸的是，還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來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