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柳樹又朝柳雅走近幾步,一把抓住柳雅的手問著:“二姐,你要走嗎?我當初就是聽到娘說這樣的話,後來娘就走了。”
說完,柳樹又猛地給了自己一掌,然後“呸呸”兩聲道:“樹兒瞎說的,說的是渾話。二姐不會走的,也不會和娘一樣離開我們的。二姐,咱們回家吧。明天,明天我就去三嬸家,把那張兔子皮要回來。我還要去把三嬸家窩拆了,讓不給二姐蛋。”
“樹兒……”柳雅的嚨一梗,一把將柳樹抱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姐,大姐不是和你吵架,是擔心大春哥和冬梅姐又來家裏鬧。村裏人其實對咱們家都不怎麽待見,以前還說你是賊骨頭;說娘是妖,專門迷男人還害了爹。村裏人沒有幾個是好的。咱們不理他們。”
聽著小樹兒的話,柳雅的心再次了一灘水。這麽小的孩子呀,是忍了多的不公平。
世上就是有那麽多的人,看不得別人家好,也瞧不起窮人。明明是悲苦的一家人,偏偏還要被人嫌棄,遭人欺負。
再想想,柳絮兒大概也是被欺負怕了。何況一個,要忍氣吞聲的過日子,能夠養這樣的格也就不奇怪了。
“二姐,你跟我回家吧。大晚上的,別在外麵跑了。以前你一跑就是大半夜,我和大姐滿山的找你,找到的時候,你上都被蚊子咬腫了。二姐,我不想你再那樣了。”柳樹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
“小樹兒啊,別哭,二姐沒說要走啊。二姐就是散散心。二姐哪兒都不去,守著這個家,也護著你。二姐還要賺錢送你去學堂,看你長大人娶媳婦呢。”柳雅說完,蹲下把柳樹的眼淚幹淨,拉著他的小手往山下走。
柳樹吸吸鼻涕,甕聲甕氣的道:“二姐,你這句話也和娘說的一樣。我發現,二姐和娘真的好像啊。”
“嗯,娘是最好的娘,娘把你們都教的很好。”柳雅又看天上的月亮,默默的祝福那位天上的母親能夠安心。
其實想來,那位柳家的主人很不簡單啊。怎麽說都是山裏的一個村婦,竟然能夠對孩子說出“以德抱怨”的話來,真心把孩子教導的不錯了。
上山的時候,柳雅憋著一子氣,所以沒有注意走了多遠。下山就發現原來已經走出這麽長一段路了。
側目看一眼邊攥著自己的手的柳樹,柳雅歎這個小男孩竟然肯為了自己追出這麽遠。
“小樹兒,聽二姐的話,以後不管怎樣,都不要冒險。像是這樣黑夜跑出來的事可不能幹了。萬一摔了,二姐會心疼的。”想了想,柳雅又補充道:“爹和大姐也會心疼的。”
“我要是不來,二姐會不會就走了?”柳樹抬起頭來,認真的問著柳雅。
柳雅愣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不想騙柳樹,何況也未必能騙的住。柳樹很聰明,也很敏,他會明白很多同齡孩子不明白的事。
柳樹見柳雅點頭,一把又將柳雅的抱住了,抱著柳雅的腰使勁兒的搖晃著,說道:“二姐,我們是一家人啊,你要去哪兒呢?就算村裏人欺負咱們家,可是等樹兒長大了,樹兒來保護大姐、二姐,不讓你們欺負。二姐,你別走。”
“好啦,二姐說了不走了,你放開點吧。”柳雅差點被柳樹這一下摟斷了氣。柳樹這小子看著很瘦,可是常年打柴練就出來的小板很結實,手臂也很有力。
柳樹這才笑了,鬆開柳雅用手臂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那樣子特別可。
柳雅勾了勾柳樹的鼻子尖,差點沾了一手的鼻涕,又笑著把手在柳樹的襟兒上蹭了蹭,牽著柳樹的手下山了。
剛進了院子,就聽到了柳絮兒的哭聲從柳達那屋裏傳來。還有柳達不知道摔著什麽的“砰砰”聲。
柳雅一怔,一時間沒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柳樹扁扁道:“是爹在罵大姐呢。剛才聽到你在外麵踢了桶,又開院門出去了,也是爹我出來看看的。我出門的時候,就聽到爹大姐去他那屋。”
柳雅明白了,和柳絮兒的吵架柳達也聽到了。很可能,之前柳絮兒回來就去了柳達那屋,也是和柳達在說去三嬸家的事。以柳達現在的反應看來,柳達也是向著自己這邊的。
想到這裏,柳雅的心好過了些,總算是不那麽憋悶了。再聽著柳絮兒的哭聲,也覺得是個可憐的丫頭。
“樹兒,你去洗澡吧。自己倒水,別燙著了。二姐過去看看,讓爹別生氣了。”柳雅說完,推了推柳樹,自己朝柳達那屋走去。
柳達這屋的門虛掩著,柳雅輕輕敲了一下,隨即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見柳絮兒跪在炕邊的地上,柳達手裏拿著之前他修了一半放在那兒的竹籃子,正往柳絮兒的上砸。
“爹,別打了。大姐也不容易,也還是個孩子呢。”柳雅趕一步過來,將柳達手裏的竹籃子接了過去。
“雅兒。”柳達看到是柳雅,一張被氣紅的臉上顯出幾分的愧意,說道:“明明是大姐,卻不知道疼惜妹妹。說沒錯,難道你錯了嗎?當初你腦子不清楚,也為了這個家整天忙活著。我說,你二話不說去給我找吃的,要不是爹,你也不會去拿別人家的東西。你對爹、對樹兒、對這個大姐都是掏心掏肺的。隻不過你分不清事,以為別家的東西也能拿來吃,你不知道那是,爹都知道的。現在你好了,你是個脾氣,就不知道謙讓著點。”
柳達一邊說,一邊又朝著柳絮兒揮拳頭。不過都被柳雅擋住了。
柳達又道:“雅兒,爹知道你一心為了這個家,你也心裏苦。可是爹沒用,害了你娘還拖累了你,你……你要是能好好的,你走吧,爹不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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