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苦讀，為的不過是出人頭地，讓他在意之人，不必再為他苦累。

原本想不明白，章禎那樣一個清高的人，為何會人錢財，現在明白了，人有私心，誰都一樣。

心下一陣唏噓，楚辭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沈縉看著，臉上並無後悔之：「宋姑娘，若你也為人父母，你就會明白我的心，括兒是我的兒子，世人不能還他清白，那我做父親的，只能親自手，為他洗清污名。」

楚辭默了默，問道：「哪怕雙手沾滿鮮，哪怕要犧牲他人命，你也不在乎嗎？」

沈縉漠然冷笑：「他人的命與我何干？」

楚辭心中一片悲涼。

「那你與死沈公子的那些人，又有何差別？你為人父，難道章學子就沒有至親嗎？你痛徹心扉，怨恨命運不公，難道章姑娘就得承跟你一模一樣的痛嗎？若你報，章學子遲早會招，你為何不報？那是因為，你不止要洗清沈公子的污名，你還要章學子以命還命，我說得對不對？」

「對，你說得都對，可括兒是我的兒子，他含冤莫名，我只能用，來洗清他上背負的污名，就算賠上我自己的命，又有什麼所謂，死去的那個人，是我的兒子啊，是我的兒子啊......」

沈縉的眼眶裡，忽然蓄滿了眼淚。

那是他最疼的長子，會陪他一同飲酒閑談，興緻來的時候，還會與他一同制燈，他們是父子，更是良師益友。

楚辭能到他的悲慟愴然，可不能認同他的所為。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章學子一念之差，他付出了命，你殺了人，也該到懲罰。」

沈縉忽然就冷靜下來，彷彿先前的失態，只是一種錯覺。

他冷冷地看著楚辭，笑道：「我說過，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但你還太年輕了，攻心對我沒用，即便你知道真相，我也不會對你手，我不會給你機會抓住我的把柄。」

楚辭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只要沈縉敢對出手，就能將他繩之以法。

可他太狡猾了。

楚辭淡淡一笑：「被你看穿了，無妨，天理昭彰，誰都逃不掉，今日多謝沈老爺解，先走了。」

「宋姑娘，」

沈縉忽然喊了一聲，楚辭回頭：「沈老爺還有何指教？」

「過剛易折，過滿易虧，你是聰明人，藏拙的道理，不用我多言吧。」

「多謝沈老爺提點，道不同不相為謀，沈老爺怕是不會明白，人如蜉蝣，短短一世，不求生，不畏死，只求問心無愧。」

沈縉心中一震，浮起一惋惜。

這世道，最容不下的，便是赤誠之人。

世人汲汲營營，喜歡藏在暗之，等待時機，將獵一擊斃命。

而活在日之下，見不得私齷蹉，註定要為他人的靶子。

沈縉放下車簾，吩咐車夫趕路。

楚辭也上了馬車，宋染張道：「你和沈老爺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害死章學子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