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五十開始午自習, 在此之前,是學校給大家留出的吃午餐和午休時間,大部分同學都會在吃完午飯后直接回班, 趴在桌子上小憩一會兒,爭分奪秒地補覺,免得下午犯困。
十二點四十左右,初三年級所有班級里面都靜悄悄的,教室部的藍窗簾也全部拉上了, 營造安心的午休氛圍。唯獨初三二班, 熱鬧的像是電影院, 再點來說, 是電影開場后的觀影大廳——
他們里面的窗簾也全部拉上了, 但鮮有人睡覺,全都聚集在了班級最后一排, 圍在一個做楊歷宇的男生周圍,一個個仿若看警匪大片似的張兮兮地盯著楊歷宇手中的手機,連大氣都不敢一口。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的是微信視頻聊天的實時畫面,正在和楊歷宇視頻的人是趙子凱,趙胖。
309的三位“正義”年悄悄尾隨著那個吸毒犯來到了一座距離學校不遠的廢棄醫院,醫院外面有一圈灰白的老舊圍墻,正對著公園的那面墻上開了一道大鐵門,門上纏著銹跡斑斑的鐵鎖鏈, 顯然是為了防止外人闖。
然而正門可防狗難防。
由于年久失修,西北角的圍墻坍塌了一小段, 無論是人是狗都能輕輕松松地從堆積在此的殘磚斷瓦上面翻過去。
十分鐘前, 三位年眼睜睜地看著吸毒犯從圍墻斷裂翻進了廢棄醫院里面, 然后, 左右為難了起來——
吳源:“他都進去了,咱們還跟不跟了?”說完,又提出了自己的寶貴建議,“要不還是不跟了吧?在這里等著。我覺得里面不安全,九院啊,傳染病院……雖然遷走好久了,但我還是覺得里面邪乎,萬一空氣里還殘留病毒病菌呢?”
東輔市發展飛快,二十年前這片還是地廣人稀的郊區呢,所以市政府才會把傳染病醫院選址在這里,但誰知道,隨著時代的改革變遷,郊區也漸漸變了繁華鬧市區,醫院、學校,商業街、居民小區如同雨后春筍般接連不斷地冒出,傳染病醫院了眾矢之的。
出于對人民群眾的安全考慮,政府做出了遷址的決定,把九院遷到了南四環外。
現如今,這座老院址已經閑置了近兩年了,卻一直沒有工拆遷,了這附近出了名的鬼樓,是流浪漢、賭徒、醉鬼等無家可歸之人的夜間棲息地,以及探險好者的直播攝影棚。
趙胖聽聞吳源的建議后,回了句:“萬一醫院里面有后門呢?咱們不就把人跟丟了麼?”
吳源反駁:“咱們仨進去后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再說了,咱們仨要是都進去了,等會兒誰給警察叔叔帶路?”
趙胖啞口無言,覺他說得有點道理,于是向顧祈舟投去了詢問的目:“冬哥,您的建議呢?”
顧別冬沉思片刻,做出了詳細部署:“吳源你站在門口等警察,我和胖爺進去。”
吳源的腦子還算是比較清醒的:“啊?那你們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萬一他還有同伙呢?你倆這不是自投羅網麼?”
顧別冬毫無畏懼,勝卷在握:“吸毒的人都虛,哥一個人能揍他們三個。”
趙胖也毫無畏懼:“胖爺我這型一三沒問題!”說這話的時候,他也不想想剛才是誰在廁所里面被嚇得屎都沒拉完。
吳源抿了抿:“我還是覺得貿然進去不太安全……而且誰知道你們進去之后會遇到什麼況?”
趙胖靈機一:“咱們可以用微信連視頻。”他信心滿滿地分析,“這樣一來既能確保我和冬哥的生命安全,還能借助場外觀眾的力量時刻鎖定犯罪分子的行蹤,源你再錄個屏,還能保留證據。”并順帶著再裝一下,好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很勇敢地去跟蹤危害社會的吸毒分子了。
顧別冬點頭表示肯定。
雖然吳源也很肯定這個辦法,但是:“我沒拿手機……”
趙胖:“……”
顧別冬:“……”
關鍵時刻掉鏈子!
顧別冬:“咱班還有誰帶手機了?”
吳源:“我同桌,楊歷宇。”
趙胖拿出了手機:“我現在就和他連視頻。”
顧別冬叮囑:“等會兒進去之后別忘了關靜音。”
趙胖和楊歷宇連上視頻后,言簡意賅地和他代了一下基本況,然后就關了手機的聲音,和顧別冬一起從圍墻坍塌翻進了廢棄醫院里,一路揣著手機,仿若正在進行冒險直播的大膽博主。
吳源抱著胳膊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越想越不妥當,剛才他們仨雖然已經報了警,但警察又沒跟蹤吸毒犯,又沒有預知能力,怎麼會知道這個吸毒犯會來廢棄醫院?肯定還是要消耗時間去調查啊,不可能說來就來的,萬一他們倆在警察找來之前出危險了怎麼辦?
不行!我還是要去再報個警!
309室不能放棄任何一位兄弟!榮辱與共!
于是乎,吳源小同學立即開始在附近的街道上瘋狂尋找公用電話,并再次報了警,通知警察趕來這座廢棄的傳染病院,并且很誠實地向警察叔叔坦白:我的那倆不怕死的室友已經跟著吸毒犯進去了,我現在是真擔心他們倆死在里面。
眾所周知,恐怖文學中有三大靈異地點:廢棄學校、廢棄醫院、廢棄游樂場,并且這三大地點在恐怖文學中出現的概率比埋遍死人的墳地出鏡率還高。
廢棄醫院則是最恐怖的一個,因為它本就是生死的銜接之地,無論是否被廢棄。如果再將“廢棄醫院”這四個字中間加上一個“傳染病”“麻風病”“神病”等字眼,那可真是徹底掌握了恐怖文學的流量碼——現在市面上的不室逃工作室就是這麼干的。
顧別冬和趙胖翻進院子里之后,楊歷宇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片散落著各種垃圾的荒地——這里曾是門診樓前的小廣場,但因長年累月無人清理,水泥里都冒出野草了。
老式醫院不大,只有門診樓這一棟樓,下面兩層是診室,上面四層是病房、手室,部沒電梯。
顧別冬和趙胖沒敢輕舉妄,站在原地謹慎地環顧了一周,確認吸毒犯不在附近,他倆才繼續往前走。為了防,這倆人還從散落了滿地的垃圾里面選了兩件趁手的裝備:顧別冬選了一塊搬磚,趙胖撿了一木。又往前走了幾步,倆人來到了門診大樓的口,眼尖的趙胖在臺階上拾起了一個小件,悄聲對顧別冬說:“看,打火機!”
那是一個做工很糙的紅塑料明砂打火機,街邊的小賣鋪里很常見,售價大概是兩塊錢一個。
打火機看著新的,里面還有半罐機油,趙胖還用拇指了一下砂,明亮致的火焰蹭的一下從打火機里面竄了出來:“會不會是那個吸毒犯掉的?”
明黃的火苗在微微晃著,顧別冬不自在地蹙起了眉頭。他不太喜歡火,一看到火心里就發,就害怕。他那個當法醫的姥姥說這是一種天生的心理疾病,基因里帶的,就像是有人生來就恐高一樣。他舅也知道他有這病,所以家里從不開火,做飯都是用電磁爐,還允許他自己在家的時候隨心所地點外賣;還有他姥姥也是,他姥姥活著的時候從來不讓他進廚房,也不讓他去給他爸媽還有他姥爺上墳燒紙,盡最大可能避免他看火見,就因為知道他害怕火。
“可能是吧。”顧別冬移開了自己的目,回了句,“趕熄了吧。”
“哦。”趙胖松了手,然后把打火機放進了校服外套的兜里面,“先留著,萬一等會兒有用呢。”又信心滿滿地說了句,“一般來說,在室逃游戲中,打火機是不可缺的關鍵道,其重要堪比撬。”
顧別冬:“別廢話了,趕進去。”
趙胖閉了麥,和他冬哥一起,靜悄悄地朝著廢棄許久的傳染病醫院的門診大樓走了過去。
鑲嵌在木質門框上的門板早就斷了,其中一扇木門板斜歪歪地靠在門框上,另外一扇靜悄悄地躺在地面上,皆是臟兮兮、破爛爛,布滿了灰塵的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一踏門診大樓部,這倆年就覺到了一說不出的涼氣。
門診大廳里面黑黢黢的,地面上鋪了一層垃圾和破爛;兩條幽深的走廊分布在大廳兩側。
趙胖下意識地朝著他冬哥邊靠了靠,小聲詢問:“冬哥,哪邊走啊?”
其實他冬哥也不確定那個吸毒犯到底往哪邊走了,但他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不知道,畢竟,他全家都是警察啊!要是連這點循跡追蹤的能力都沒有,肯定會被趙胖恥笑,更何況他的手機還連著視頻呢,同學們都能看到……于是乎,顧別冬故作專業地蹲在了地上,如同偵察兵似的認真觀察著地面。
大廳的地面上落了厚厚的一層灰,上面沾滿了各種各樣的痕跡,而他、一位出在警察世家的正義年,察覺不出來毫蛛馬跡,但是他,可以演。
顧別冬蹲在地上,面嚴肅地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從地上站了起來,指向了左邊的走廊,一本正經地說:“往那邊走了。”
趙胖一臉驚嘆:“我艸,冬哥你牛啊!”
顧別冬“謙虛”地擺了擺手:“一般一般。”其實他就是在賭,反正只有兩條走廊,不是左邊就是右邊,概率各50%,左邊沒有就再找右邊唄。
隨后,309的這兩位正義年,邁著堅定又不乏張的腳步,走向了左側的幽深走廊。
隨著趙胖那邊的鏡頭推進,楊歷宇的手機屏幕越來越黑,黑到幾乎只能看到一個約約的廓,但那種冷又恐怖的覺,似乎能穿屏而出,不斷地襲擊著二班教室后排的每一位“觀影群眾”。
無論是男生還是生,都不敢大口息。
不知不覺間,十二點五十的上課鈴響了,卻無一人回座位。
今天中午到理課代表許詞話看班。
許詞話不知道后排的人在干什麼,也沒興趣參與他們的活,吃完午飯回班后就趴在桌子上睡覺了,上課鈴一打響就睜開了眼睛,然后拿起了提前準備好的文和資料書,朝著講臺走了過去,把東西放在講桌上的同時,沖著聚集在后排的那群人喊了一聲:“自習課開始了,請大家盡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的用詞很禮貌,可以說是所有班委中最有禮貌的一個,而且的嗓音還很糯,即便是在嚴厲的語氣從里說出來也是毫無氣度,所以,后排的那些“兵強將”門本就不怕,無論說什麼就當是沒聽見。
許詞話只好再次重申:“自習課已經開始了,請大家盡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然檢查的來了咱們班就要被紀律扣分了。”
依舊收效甚微,只有兩三個人不舍、一步三回頭地回了位,其他人還是按兵不,專心致志地“觀影”。回來的那幾個人還全都是學習績比較好的,其中一個就是許詞話的同桌王泰洋。
許詞話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快步走下了講臺,小聲地詢問了自己同桌一句:“你們在看什麼呢?”
王泰洋張又激地回復:“巨刺激,你也趕快去看兩眼吧,顧別冬和趙子凱抓毒/販子去了!”
許詞話渾一僵,難以置信地盯著王泰洋:“他們倆干什麼去了?”
“抓毒販,就在傳染病醫院。”王泰洋說,“正用微信視頻和楊歷宇連線搞直播呢。”
文案一易冉這輩子做過很多傻事:諸如在八歲那年把自己剔成了個刺猬頭,十三歲那年翻圍墻摔下來砸在了林昭身上。但什麼傻事,都比不過無視林昭的一腔愛意,離家出走,選擇去追逐顧則宴。她在顧則宴那傷了個徹底,不敢回家,在出租屋里熬夜畫畫。她不知道,每個風雨交加的夜里,屋外都會有一輛私人轎車,車里的男人,目光熾烈,是至死方休、糾纏到底的決絕。曾經,她害怕林昭的獨占欲。后來,徹底淪陷。文案二顧則宴經過數年的打拼,已經將顧氏發揚光大。而追逐了他三年的易冉,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個笑話。一個溫溫吞吞的女人,從來不得顧則宴一個好臉色,而對方的白月光也要回來了。顧則宴和白月光的愛情,易冉從很多人那里聽到過。沒有一個不感嘆那位白月光有多純潔,多有才華,多高貴,兩人是多麼的般配。易冉明白了,這是太愛了吧。所以即使他接受了她的告白,他也沒有對她流露出半分的溫情過。誰都沒想到,先離開的會是易冉。聽說她走后,顧則宴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早晚會回來的。”而后來再次見到她時,她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畫手了。不單如此,她還是南城易家的獨女,是當家人易江的掌上明珠,也是創世集團總裁林昭的未婚妻。她正對著林昭明媚地笑著,那樣的笑容,落在顧則宴眼里,只有扎心。
那一年,我自願到那所鄉村中學教書。去的時候應是九月,但是奇怪地,每每回憶起來時的路,總是只見暗灰的天,天幕下藍灰的遠山,連空氣也幾乎是灰的,一片灰里薄薄地飄著褐色的雲朵,近了,卻是凋盡枯葉的樹木,無數空枝虬曲出掙扎的姿態,一味地朝人伸過來,心裡象被它輕輕地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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