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被玄若送回家時已過三更。
趙秀秀還是趴在床上的姿勢,偶爾咂咂,睡得很香。
魏安然悄悄躺回床上,闔眼沉思。
師兄中的“七煞”,毫無征兆的昏厥,還有竹虛的回避和慌……
這些謎團就像山間濃霧,籠罩在四周,勾得心難耐。
想一探究竟,卻又怕尋找真相;越怕尋找真相,卻越想探究。
嗨!
魏安然苦笑一聲。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里求生存,哪還有心思管別人的生死。
去他的吧!
——
午夜時分。
揚州城,楚府。
靜謐無聲。
書房人影憧憧,供案上的纏枝蓮象紫石香爐輕煙繚繞。
守歲人的談慶賀被隔絕在窗外。
年節當夜,楚三爺著知府袍,卻坐在下首,悄悄抬眼看主座上的人。
“有事就說,囁囁嚅嚅的像什麼樣子!”
“爹,十里八鄉的都找遍了,都沒消息,許是真被燒死了。”
一聽這話,在主位端坐的楚老爺愁容滿面,萬念俱灰,“我楚家……全完了……”
“爹!”
楚三爺怕他有個好歹,忙跪在地上,“您保重,莫氣出病來,孩兒立刻帶人去搜。”
“搜個屁!”
一塊方硯摔在楚三爺面前。
“派人搜了一個冬天都沒消息,你帶人去又能搜到什麼。當年是我打錯了算盤,誰曾想……”
誰曾想皇上又說起了魏家子孫!
魏家子孫都被他死了,出嫁的這個兒也死了,他能去哪兒尋魏家子孫?
這下,楚家的榮華富貴也全到頭了!
楚三爺深吸一口氣,“爹,這圣上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要是應付不過去,就是欺君罔上,是要殺頭的。”
楚老爺聽了這話,豁然開朗。
就是!
他們且把尸找著,再隨便扯個理由圓過去,興許能騙得過圣上。
“都給我挨家挨戶仔仔細細地搜,義莊和葬崗也別放過!”
楚三爺忙不迭地起,走到門外,“聽仔細了,給我仔仔細細地搜,尸也不能放過!”
最前面的楚護院湊上來,說:“三爺,要不咱個告示,只靠府上護衛找人猶如大海撈針,老百姓這麼多,總有人見過。”
楚三爺大喜過,回頭征求楚老爺意見。
楚老爺目兇,半晌,無奈地點點頭,都這個時候了,還擔心什麼。
楚護院帶著人快步離開。
楚三爺聽著前院的笑聲,愣了神,找不到尸全府就要跟著陪葬;要是找到了呢?如果找到的是活著的魏氏呢?
十幾年前,他已經八抬大轎把劉氏接進楚府,若魏氏活著回來,兩位正室夫人……
“啪!”
是瓷碎裂的聲音。
楚三爺慌慌張張地回了書房,是他最的那件越窯青,他敢怒不敢言,哆哆嗦嗦地問:“爹?”
楚老爺沉默著走到他面前,一臉寒意地看著不爭氣的兒子。
“劉氏德行有虧,祠堂禮佛一月,主母職責由你大嫂暫代。”
楚三爺聽了這話,驚慌失措,“爹?”
“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萬一找不到人,就是菩薩顯靈也救不了楚家。”
楚三爺一,歪坐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
——
從初一到十五,魏安然在家埋頭讀了半月的醫典,只有吃飯睡覺的時候才放下。
每天都去藥廬給夜非辰施針,日子過得也算充實。
魏正忙著照料后山的幾畝田,趁著天氣晴暖,仔細著拔了雜草。
上天眷顧,后山的地是貧瘠了些,但瑞雪初融,地里綠盈盈一片,看得人歡喜。
魏淑柳清早跟著魏正去后山,午后和趙秀秀在院子里曬著太做春,日子悠閑自在,瘋病也很再犯。
趙秀秀的紅技法也愈發嫻,起碼出的裳不再一長一短。
元宵節過完,魏安然就又要和竹虛看診了。
春寒料峭,前幾日暖和了許多,不人忙不迭地了棉,誰曾想遇上降溫,染上風寒的不在數。
二人背著藥箱幾乎走遍了十里八鄉,每晚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家。
那晚,魏安然和竹虛黑回到藥廬,納悶地看著點了燈的里間。
“師傅,師兄的毒解了嗎?”
竹虛面不虞,斥,“哪里這麼容易。”
魏安然心里數了數,一月有余,確實沒那麼快,便也沒在意。
出了正月,春意正濃。
魏安然日子過得暢快,吃飽穿暖,也同湖邊柳般條。
與鄉下丫頭全然不同,原本就繼承了魏氏的姿,五致靈巧,白勝雪,長高后,更顯得亭亭玉立。
不說那田間漢子,就是鄰里鄉親的丫頭們也都打量。
竹虛上損“四留”,但去山里給人看病卻不讓一起了,只說要照顧好藥廬。
藥廬有殘廢和他的護衛,他比較放心。
魏安然先前跟著竹虛去十里八鄉,幾乎把常見病癥全看了一遍,竹虛說不需要再去,那就在藥廬切切藥材。
算算日子,沒多久后,師兄的毒就能解個差不多了。
打算那個時候出師。
前世,們娘倆是隆冬被楚家接回的揚州,如今三月了,還剩半年多,得早做打算才行。
今日病人,未時剛過,竹虛就讓把門關上,謝絕出診了。
魏安然也早早得了閑,去了孫村長家。
孫村長正忙著喂,見魏安然進門,問,“丫頭,什麼事啊?”
魏安然垂著手,規規矩矩地說:“村長,我想來請你幫個忙。”
孫村長忙放下東西,前幾天他老母親染了風寒,全靠魏安然一套針法才好的。
“做啥,能幫我一定幫。”
“我爹讓我來問村長鎮上有沒有人,他想買套宅子。”
孫村長心下震驚,“家里住的好好的,換宅子做什麼?”
“后山那塊地如何您也知道,收肯定養不活我們一家人,之前還存了點錢,我們一合計,還是去鎮上置辦個鋪面,做做生意,等我出師了也能賺點錢。”
“在村里不是也能賺錢嗎?”
魏安然傻笑兩聲,撓撓頭,“我總不能搶我師傅的生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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