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們能去哪兒?”
赫連翊自嘲地笑了笑,忙把阿史那頤離推到桌旁,將他按坐在椅子上,這就親手拿來碗筷,給他擺在面前。
“頤離,你考慮得很周全,這里準備了菜和、酒,風景也好,我們暫且在這里安頓。你放心,我是不會讓拓跋玹和赫連遙好過的……”
燭火在跳,半截燈芯是黑的,整個房間忽明忽暗。
阿史那頤離腦子有些混,就如這燭火,亦是忽明忽暗。
聽著赫連翊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忽然想到什麼,忙從懷里取出信紙打開,信紙上的字卻詭異地消失無蹤,只有匕首刺出的一道窟窿……
趙迎楠把剛燉好的湯給他盛好,坐下來,與兒子相視,見阿史那頤離翻來覆去地看紙,不疑。
“頤離,快喝湯吧!你看這紙做什麼呀?”
“沒什麼。”阿史那頤離迅速收起信,越想越覺得這事兒詭譎。
這信到底是誰給的?是誰救赫連翊和趙迎楠來這里的?
這人分明是將這事兒嫁禍給他,一旦赫連啟知道這事兒,大周與北厥的合盟必然挫。
更詭異的是,這人為何給他一封能字跡消失的信?
對方像是算準了,在他見到赫連翊
之后會驚愕,會慌張,會返回頭來看信……
他不敢想象,若是妙音知道他現在和赫連翊、趙迎楠在一起會作何想。
那丫頭恨了赫連翊和趙迎楠,定會一怒之下斷絕與北厥的生意往來。
他不能冒這個險!北厥百姓在等著那批糧草。
他喝了半碗湯,吃了菜和飯,心思卻又轉了幾個彎。
那丫頭心力沒有他,他憑什麼這樣在乎的?
北厥的生意是一個香餑餑,那丫頭看準商機才與北厥做生意,與他阿史那頤離本人其實并沒有多大的關系……
赫連翊人在這里,赫連遙必然被選定為儲君,有拓跋玹幫輔的赫連遙,如虎添翼,手上又掌控著幾十萬大軍,無疑是北厥最強悍的對手。
如果赫連翊在外挑事,赫連遙與拓跋玹必然到牽制,將來的大周,患不斷,必然沒有心力與北厥較量。
與其有個強大的敵人,不如給敵人制造麻煩,對方既然利用他,他正好可以將計就計!
思及此,他便穩住心神,對赫連翊揚起角,從袖中取出一疊銀票。
“翊兄,這筆銀子希可以幫到你,過幾日我便回去北厥,從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希你將來還能奪回大周皇
位。”
“哈哈哈……好!頤離你如此厚恩,我將來必涌泉相報!”赫連翊端起酒盅,仰頭喝盡,優雅地把酒杯亮給他看。
趙迎楠歡喜地忙收起銀票,“頤離,來,我也敬你一杯,將來,我們定盡快積攢力量,你若在北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喊一聲,我們定鼎力相助。”
窗外的黑人坐在樹上靜看著這一幕,寫了一張字條,從懷中取出一只信鴿,塞進信筒里,輕無聲地將鴿子舉高放飛……
……
鴻泰酒樓上下被江逢海霸占,樓上樓下歡聲笑語,都是恭喜聲。
蘇驍和江玨、妙音陪著江逢海自樓下敬酒之后,又往樓上的雅間跑。
上去樓梯,江逢海左右看了看,“音兒,你的新郎呢?這可是訂婚宴,他不在,像什麼話?”
妙音甜地笑了笑,“這會兒他該喝藥了,剛回去長公主府取藥,說一會兒再回來。”
江逢海無奈地搖頭,“除了有病,什麼都好!”
妙音忙挽住他的手臂,“外公,您別這樣說,音兒會心疼的!在音兒眼里,不管他怎樣,音兒都!”
“沒出息啊!你怎麼就不喜歡瑞王呢?”江逢海無奈地搖頭,“虎毒不食子,赫連翊和趙迎楠一逃
,皇帝的心反而就能安定了。七殿下讓瑞王在這個時候出的虎符,給瑞王證明了清白,又給皇上吃了定心丸,皇上若還是不肯冊封瑞王為儲君,軍心民心必失!”
妙音將這一番話聽下來,恍惚了一下,卻又有些事沒有想通,尤其,萬林葉到底是誰的人,始終也沒有猜到。
“外公,瑞王什麼都好,偏就不是拓跋玹!”
“你呀,就是鬼迷心竅了!”
妙音自嘲失笑,“您就把我當鬼吧,鬼都是有執念的,前世未之事,今生必要做才能滿足。”
江玨和蘇驍跟在祖孫倆后,看著祖孫倆斗,不相視而笑。
“蓉兒若是看到這一幕,也定然會歡喜。”江玨笑著長嘆。
蘇驍挑眉,“一定會斥音兒不害臊!從前,常說,子應該矜持,希把自己的兒教導琴棋書畫樣樣通的奇子。”
江玨扣住他的手,“你知足吧!音兒已經夠好的,千萬不要再好了,單說那畫,真得能嚇死人。”
蘇驍亦是為那畫驚疑過,“沒有瘋癲時,只學過兩年的琴棋書畫,瘋癲之后,每日被鎖在籠子里,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也不曾練畫?倒是拓跋玹回大魏之
后,曾沒日沒夜的畫過,至于為何畫得那麼好,我也說不清……”
江玨輕聲一嘆,沒有察覺到蘇驍的臉變得蒼白,而他滿腦子都是妙音那些畫,和剛才妙音說的,鬼都是有執念的。
事實上,自打妙音畫第一幅畫,便是真到極致的。
那畫不像是練出來的,卻反而像是上天的補償。
更詭異的是,他的兒從頭到腳都還是真真正正的蘇妙音,沒有被調包,沒有被更換,沒有天降神力,是突然就能畫得那麼好,且保護他征戰順利,幫助江玨擺了過去的苦難,他邊的障礙完全被掃除,如今朝堂上也在換……
這一切,都像是冥冥中有一把快刀在揮斬,披荊斬棘,干凈利落。
甚至,連今日這場訂婚宴,那礙眼的阿史那頤離都沒有出現,委實人覺得不真實。
隔著幾條街,云珠長公主府,燈火輝煌,前**院里,剛派過來的宮人正在忙碌著裝點宅邸。
書房,拓跋玹端起托盤上的藥碗,如飲一杯茶,慢慢地喝完,拿手帕按了按角。
聽到窗外有咕咕的聲,他袍袖一抬,一氣流席卷窗子,停落在窗臺的鴿子便被卷了進去,只留一雪白的羽自窗臺飄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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