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看過江玨睡過的床榻，用過的桌案……可憐的木板已然被蟲蛀得不樣子，桌上只一個碗，里面落了一層細塵，殿頂上掛滿了蜘蛛網……

　他在此片刻呆不住，也不敢想象江玨是如何在此熬過去的。

　后殿里有噠噠的聲音傳來，他疑地僵了僵，忙進后殿，卻見母親就撐著拐杖，在地上畫了一個巨大的愧字，此定是無人來過，地上厚厚一層塵土，字寫出來，異常的清晰。

　赫連啟見母親佝僂著脊背，拖著拐杖，站到了那個字的旁邊，他忙上前跪地俯首。

　“母后，兒子錯了！當時，兵握在趙天手里，朕不得不答應江玨，這里雖苦，卻……”

　太后不耐煩地打斷他“行了，別再狡辯！在這個字面前，你還能堂而皇之說這麼一番話，為娘白養你了！”

　“兒子慚愧！”

　“哀家曾經對你說過：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無愧于，不若無愧于心。”

　蘇未央看他一眼，撐著拐杖，走到一旁破舊的椅子上坐下來，一如坐在自己寢宮的椅上，端肅威嚴毫不減。

　“你當皇帝不容易，哀家從皇后到太后也不容易，江家

　的兩個兒一死一傷，江家更不容易！皇帝，哀家希，你能給哀家幾分薄面！”

　赫連啟忙跪在地上，“母后，請您不要這樣，您這樣客氣，兒子反而不知所措，愈加惶恐！”

　“你父皇年輕時，哀家陪他出生死，他穩住帝位，便不斷納妃。他那些妃子都對付哀家時，就如你對江玨袖手旁觀一樣，顧著朝堂的平衡，你父皇不但不救，還幫忙那些子折磨哀家。當年，若不是江家力挽狂瀾，哀家早就死了，你也早就被人害死。”

　赫連啟心驚地聽著，這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荒唐。這才明白，江家那兩位老太爺為何敢帶人攔截他。他們無愧于心，甚至做好了賠上九族的準備，與他討這一口氣！

　“當初，江家上下都不**位，你可知這是為何？”

　赫連啟俯首地，“兒子知道，伴君如伴虎！”

　蘇未央諷刺傾湊近他的臉，雙目猙獰地看進他的眼底，“如今，你就是一頭猛虎！江蓉是被你一口咬死，如今你又要生吞蘇驍和江玨！”

　赫連啟恐慌地忙低下頭，“母后息怒，兒子豈敢呀……”

　“你豈敢？在街上那般嚷嚷

　，祖宗面也不顧，如今在哀家面前竟不承認？”

　蘇未央已然把他心底最暗的一隅看得清楚明白，心底一片滄桑悲涼。

　“哀家那般喜歡江蓉和江玨，一個給了蘇驍，一個給了你，便是告訴江家兩位老爺子，這天下，有哀家一口飯，就有他們一口湯。”

　赫連啟跪在地上心虛地挪了挪膝蓋，“母后，這些年，兒子一直在扶持蘇家的生意呀！”

　“人家一個做生意的，不過是踏踏實實多掙點銀子，你人給江家使絆子，江蓉疲累虛弱，才被人趁虛而，否則，憑那樣聰慧的子，豈容那些人下毒手？！哀家若把給你當皇后，顛覆你的江山都有可能。哀家選江玨給你，是看在你也喜歡，可哀家沒想到，你竟摧殘江玨到如此地步，還把后宮重權給段實蓮和趙迎楠，還不準哀家干涉……而皇帝你今日，更讓滿街的百姓都寒了心！”

　赫連啟忙跪端正，便兇狠地了自己兩掌，“母后，兒子真的知錯了！”

　蘇未央已然聽這“知錯”，聽得膩煩，看著他慚愧的神，悵然一嘆。

　“不管你如今如何，江家功不可沒是事

　實，你心里若氣惱他們找你算賬，亦或覺得他們功高蓋主，而為此起了殺念，哀家任你殺，但你也得容哀家陪江家兩位老太爺一起死！”

　“母后，您這不是也要死兒子麼？！兒子絕不會傷害他們。眼下蘇家與北厥就要做生意，兒子更不可能愚蠢地傷害江家人！母后，您相信兒子……”

　“你不是在街上嚷著殺蘇驍麼？妙音派人來傳話，說你抬腳便踹蘇驍，還說要殺他，當時半條街的人都看到了。蘇驍自請不當大周王爺，百姓跪地求饒，你也未能留住他。”

　“母后，朕挽留了，朕不會傷害他的。”赫連啟想起當時的形，不也懊悔，“兒子是被妒忌沖昏了頭，兒子以為，江玨是不會離開兒子的，沒想到，兒子錯了！”

　“你左右看看這鬼地方！二十多年吶！江玨該親手殺了你，該咬碎了你的給江蓉報仇雪恨！”蘇未央寒心地冷笑，“你對為娘的戒備，為娘都明白，你就此停了蘇驍的職也罷，文武百都會看清，你是一位公私不分，忘恩負義，背信棄義，不仁不孝，殘暴不仁的暴君，以后再有戰事，你就駕親征吧

　！因為，趙涼和陸隨之收到消息，就帶著一眾將軍來對哀家請辭了！”

　赫連啟腦子一片空白，“母后萬不能答應他們呀……”

　蘇未央撐著拐杖站起來，“對于暴君，哀家有權利替列祖列宗置你！在此反省一個月，你就吃江玨曾經吃的飯，喝江玨曾經喝的水，哀家會讓你親自冊封的太子爺監國，正好，也讓文武百都看看清楚，你們父子倆能昏聵到什麼地步！”

　赫連啟惶恐地一震，忙跪行上前，“母后，太子年輕魯莽，難以堪當大任呀……”

　“你這般大的時候，都當皇帝了，他也是著急，敢跑去蘇家，往妙音的心口捅刀子，剛才在外面，更是字字句句要置蘇驍于死地，哀家全他的野心！”

　赫連啟膽戰心驚，忙上前扯住的袍服，“母后，兒子錯了……太子如今不能監國呀，蘇驍不在朝中，只段實意能輔政，那文里多半是他的人，如此，是把太子往死路上推呀！”

　蘇未央然大怒，憤然拿拐杖擋開他的手，“誰把他往死路上推？那些人全都是你一手提拔的，你怕哀家權勢滔天，防著哀家，哀家這是全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