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警局，天已經沉了下來，天地正于一片將暗未暗的朦朧間。

江面吹來的晚風悠悠的穿過大街小巷，來來回回的浪聲夾雜著車鳴響在夜里，江上游漁火點點，岸邊霓虹燈璀璨。

湘州是一個典型的現代化都市，只有到了夜里，生活節奏才會慢了下來

林青柚趴在長橋的欄桿上，托著腦袋往下面看去，后是川流不息的車輛行人，橋下是翻涌著的濤濤暮江。

兩個初中生模樣的小生端著茶從后走過，矮個子的那位里哼唱著：“淡黃的長～蓬松的頭發～～牽著我的手去看那新展出的油畫～～～”

高個子的那個甚至還打著節拍：“喲喲切克鬧～就當是一場夢～～醒了還是很～～～”

林青柚聽著漸行漸遠的兩位歌唱家，尋思了一句，時代發展的真快呀，現在的詩歌朗誦都已經有節拍了呀？

景行一直沒說話，昏黃的路燈從他側面斜斜的了過來，他的影被線割裂黑白兩個部分，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林青柚沒有打聽別人私的習慣，也對他人的沒什麼興趣，景行如果想說今天的這些事，就聽著，如果他不想說，也不會去問。

這年頭啊，誰還沒有幾個小了。

“小團子。”沉默了一會兒，景行忽然仰了仰頭，倚靠在欄桿上開了口，嗓音聽上去有些低。

“嗯？”林青柚的腦袋枕在手臂上，歪了歪頭看他。

“今天，”他微微一頓，道，“對不起啊。”

“怎麼忽然對我道歉？”

“啊，”景行不知道怎麼說，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額前的黑發，然后抬手指了指警局的方向，嗓音微微發啞，“這不是本來是在游樂場麼，最后跑警局里去了。”

林青柚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說：“和你沒關系，本來就是我的手。”

提起這個，景行還是覺得很神奇。

以前不是沒見過手，就之前剛開學那會兒，他不巧的目睹了“行兇”的全過程。

三個將近一米八的神小伙兒，被像撂大白菜似的撂了一排，徹底神不起來了，但直到今天他才發現，這只糯米團子不僅是武力值表，連雙商也是于一種持續在線的狀態——尤其是擅長給人挖坑下套使連環計。

想起黑釘最后那個飽含著滿滿的震驚和不敢置信的眼神，景行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完后他了，看著的側臉，忽然問了一聲：“怎麼出來了？”

他這話問的沒頭沒尾的，林青柚卻是知道他在問的是什麼——當時，為什麼從冰淇淋店里走出來了？

“唔……”唔了一聲，下擱在疊的胳膊上，眸看向遠天水相接的地方。

其實，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單純的覺得景行不該是那個樣子的。

印象中的景行，低調歸低調，骨子里卻著點年人的驕傲，無論面對什麼事，都是淡定自若且游刃有余的，而不是像今天那樣，近乎低郁的說不出話來。

那肯定是他心里過不去的一道坎，而不愿意看到別人揪著他的傷口猛刀子。

“因為我的同桌，當然只能我欺負啦，其他人要是欺負的話，那我可是要生氣的。”小糯米團子轉過頭來，笑瞇瞇的看著他，說。

語氣還認真。

景行愣了愣，黑眸中的緒幾番明滅，良久，他忽然低低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