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代宗的心腹背叛代宗,是不可能的事。
袁景知微微頷首,又道:“其實,咱們也不一定要讓那個使者,按照咱們自己的意思說話。”
秦歆蹙眉:“你的意思是?”
袁景知并指掌,抬手做了一個下切的作。
他眉目間神清淡,作上卻有殺氣。
顯然,他在暗示的,便是將那個使者拉出去理掉,便如當初他理那個不知好歹、不會看人眼的皇家使者一般。
其實若是放在平時,殺人滅口,也不失為一個穩妥的法子……唔,雖說這個法子有些缺德就是了。
只是,現在嘛……
秦歆嘆了口氣:“那就更不可能了。”
袁景知挑眉:“哦,為何?”
“歸結底,還是因為皇上信不過我父親的緣故。”秦歆皺眉道,“如果使者一來到邊鎮就死了,那麼,皇帝一定會覺得,此事和我父親、和秦家有關。即使他找不到證據,也會懷疑我父親的。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生發芽,就會造不可估量的后果。袁景知,我父親現在確實是在邊鎮不假。但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邊鎮,永遠不回去。萬一他回到京中,被皇帝對付了……咱們又要怎麼辦呢?”
袁景知聽得沉下來。
他先前倒確實是沒有想過這一點。
不得不說,秦歆說的,的確是極有道理。
只是若按秦歆的說法,他們就不必想著該怎麼從使者上手了。
“所以若按歆兒的意思,咱們眼下,便只能走這第二條路了。”袁景知瞇起墨眸,淡淡道,“也就是,把這些劫奪來的糧草妥當地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只是這條路,也很不好走。”
秦歆頭痛地敲敲腦袋,苦笑:“這條路何止是不好走,簡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此刻真恨不得自己是那傳說中的方士,能信手用神奇的法,將那些糧草變薄如蟬翼的東西,妥善收藏起來。
但想也知道,這種神仙手段,便是不存在的東西。
袁景知問:“所以,咱們眼下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秦歆無奈地一攤手,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袁景知蹙眉地看了一眼,卻也沒說什麼。
的確,以眼下的形勢,他們暫且還想不出任何有效的法子來。
如今他也只能希,北狄那邊在頻頻攻擊大衍前線之余,能出一些破綻。
如若不然……
袁景知自己也不確定,接下來大衍和北狄,到底會前路何往。
從這天起,大衍的軍營里,開始徹夜的燈火通明。
而北狄那邊,果然也開始了瘋狂的反撲。先是接二連三的侵擾,接著就是不分晝夜的襲營。
到了最后,那些北狄人一個個都紅了眼睛。即使明知道打不過大衍,即使知道對方的補給比自己強出百倍千倍,也要咬著牙拼命地撲上去,恨不得和地方同歸于盡。
面對這種況,許多副將都有些沉不住氣。
他們不過是坐鎮防守在這里罷了,那些北狄人,一招一式卻都是搏命的架勢啊!
然而秦志卻是不不慢,一副有竹的樣子。
“出現這樣的況,說明那些北狄人已經懂得害怕了。”秦志泰然自若地告訴副將們,“爾等不妨好好想想。如若北狄人還沉得住氣,他們又怎麼會選擇如此瘋狂的反撲。雖說北狄人先前打起仗來也悍不畏死,可他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個個恨不得和大衍人同歸于盡的架勢。所以,爾等無需心慌。只要防守好北狄前線,對我們而言,便已經是勝利了!”
聽了秦志的話,副將們紛紛定下了心神。
于是時間拖著拖著,一轉眼便過了一個多月。
這段時間里,西戎也知道了北狄和大衍在前線的糾葛。
西戎東宮,安伊公主聽說了這件事,興味盎然地挑眉。
“原來如此,這倒是有趣了。”安伊公主自言自語,“能把北狄皇耍得團團轉,看來這個秦歆,還真有幾分真才實學。”
邊的大臣,也忍不住敬佩地道:“是啊。其實仔細想來,那個秦歆,不過是個閨閣子罷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來的本事,居然能把北狄皇耍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是被牽著鼻子走。”
安伊公主揚一笑,眼睛如桃花般魅人:“哦,子。子又如何呢?大人不要忘了,我安伊也是個子。”
“這……”大臣驚了下,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話到底有多離譜,連忙道,“公主勿怪,微臣剛才只是有而發罷了。畢竟,嗯,畢竟這大衍的子,和我西戎的子還是不一樣的……”
看大臣辯白得滿頭大汗,安伊公主笑了笑,搖頭道:“算了,你只是說錯了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寢宮那邊……罷了,本宮這就起來,去寢宮那邊看上一眼。”
大臣問:“公主是要去做什麼?”
安伊笑道:“去看看寢宮里的人。”
說著,安伊公主快步走遠。
回到寢宮里,安伊找來侍,問道:“秦公子呢,他還是不肯吃飯麼?”
“是啊。”侍滿臉愁容,“總是不吃飯,這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自從來到西戎,秦云一直在找機會,想要從西戎王宮里逃。然而每一次,他都會被安伊的天羅地網攔住。即使偶爾能逃出皇宮,卻也逃不出京城。
漸漸的,秦云也就看清了這個事實。所以從三天起,秦云開始絕食,以這種方式來對抗安伊。
安伊聞言嘆了口氣,有些惋惜地道:“唉。云哥他怎麼就不知道呢,跟本宮對著干,對他來說,是得不到毫好的呀。”
侍陪笑道:“公主高見。照奴婢看,先前秦將軍畢竟也是獨當一面的軍人,如今卻被人關在了這里,心理上肯定是會有落差的。所以這一時不肯屈服,也是常事。”
“落差?什麼落差。”安伊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做我西戎皇太的夫君,難道就委屈他了麼。行了塔娜,你不要再說了,帶我進去看看。”
“是。”
侍塔娜蹲行禮后,帶著安伊進了里間。
秦云坐在房間里,安靜得如同一幅潑墨畫。
他的長發散開,落在腰間。加上他最近絕食,瘦了許多,整個人便有一種別樣的俊俏致。
安伊看見秦云的模樣,心疼得不行,忍不住嘆氣:“云哥,你為什麼要這麼死心眼呢。”
難道好好待在邊,就不好嗎?
“公主,請你放秦某回去。”秦云波瀾不驚地回過頭,沖安伊公主拱了拱手,沉聲道,“秦某是大衍的軍人,不是你的玩。”
“我知道,我從未拿你當過玩。”安伊公主來到秦云邊坐下,“從開始見面的時候起,我心里便有你了。你們大衍是怎麼形容男傾慕的,讓我想想……啊,是了。我也是想和你深義重,兩心相許的。”
安伊公主說著說著,眼神亮了起來。
秦云卻皺了皺眉,心里有一別扭。
他沒有理會安伊公主的表白,只是沉聲說道:“公主,前線家人那邊不見了秦某,心里定會著急。請公主通達理,放秦某回去。”
說著,秦云站起來,沖著安伊公主深深一揖。
安伊公主怔愣不已,看著秦云,久久沒有說話。
不明白,秦云為什麼如此執著于離開自己。
明明自己對秦云,已經是掏心掏肺的好。可這人居然毫不領……
罷了,不領就不領好了。
安伊咬了咬牙,忽然冷冰冰地笑了起來。
為西戎皇,自小便沒有什麼得不到的東西。難道對于秦云,就真的得不到了嗎?
不,的自尊絕不容許這樣!
“秦云,你知不知道。”安伊公主的聲音驟然變得輕,“眼下的大衍,局面并沒有你想象當中的那麼安全。你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有接到過大衍境的來信了?”
秦云蹙眉:“自然沒有。”
安伊公主將東宮圍了鐵桶一般,他就接不到外界的來信,更別說是大衍那邊的消息。
“很好,你果然沒有。”安伊公主滿意地笑了笑,隨即道,“大衍部如今正是得不行的時候。你的弟妹和父親,如今都在被你們的皇帝刁難呢。”
秦云一驚,瞳孔瞬間:“還有這等事?”
“沒錯,就是有這樣的事。”安伊公主對秦云的反應很滿意,點頭道,“所以秦云,你就不要想著回到大衍了。”
秦云坐在那里發怔,渾然沒將安伊公主的話聽進去。
片刻后,秦云一咬牙,忽然站起來,穿上靴子便大步要往外走。
安伊公主嚇了一跳,連忙攔住:“秦云,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回大衍。”秦云沉聲,“我斷不能放我家里的弟妹和老父,獨自面對大衍如今的狀況!”
“秦云你!”安伊的一番話,原本是想讓秦云知難而退。沒想到秦云不但不肯退,反而還更堅定了要回大衍的決心,“你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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