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知作勢往前走了兩步，見李兆真的走了，而且走得毫不留，不由微微松了口氣。

　想想剛才李兆的果斷狠辣，袁景知不由皺眉。

　這個李兆，的確是人中龍的資質。

　在面對危險的時候，他能夠不驕不躁。

　在形勢不利于自己的時候，他更是能毫不猶豫地離開。

　單憑這一點，李兆就要強過普通人太多。

　只是，和李兆在一起的那個神人到底是誰，是來做什麼的？

　袁景知有心想再去查探一下這件事，卻也知道，李兆這一回鐵畫賭坊，必然會將這件事迅速收尾，讓任何人都查不清楚。

　于是袁景知沉默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形幾個縱躍，便往秦府而去。

　秦府。

　秦歆換下夜行，坐立不安地等待著袁景知。

　忽然窗戶喀拉一響，袁景知掀開窗戶，進了秦歆的臥房。

　秦歆頓時松了口氣，恨不得又哭又笑：“你總算是回來了。”

　袁景知想想剛才的驚險一幕，剛要出言斥責秦歆幾句，忽然看見，秦歆臉上，居然出現了幾滴晶瑩的淚珠。

　哭了？

　在哭什麼？

　袁景知微微一怔，走過去僵地張開手，把秦歆抱進懷里。

　秦歆嚇了一跳，不滿地問：“你做什麼！”

　“不做什麼。”袁景知頓了頓，道，“歆兒，別哭。”

　秦歆抬手了眼眶，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哭了。

　臉紅了紅，道：“誰哭了！”

　“好，你沒哭。”袁景知無奈道，“是我看錯了。”

　“嗯，就是你看錯了。”秦歆點點頭，著袁景知點了頭之后，問，“你發現什麼況了沒有？”

　“沒有。”袁景知微微沉了眼神，說道，“李兆謹慎得很。這個人的明程度，比起很多在場里歷練過幾十年的老油條來說，也只多不。這一次，咱們不但走空了，還打草驚蛇了。”

　秦歆咬了咬，有些懊惱：“那怎麼辦？”

　“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拋開這件事不要再管。”袁景知沉聲道，“李兆后的背景，是可以隨意調用十萬兩銀子的存在。這樣的人，絕不是你一個鎮國公嫡能輕易的。”

　“我知道。”秦歆微微懊惱，“只是……”

　事已至此，如果不去追究這件事，總覺得不甘心。

　袁景知微微嘆息，拍了拍秦歆的肩：“無礙。即使你想要繼續和鐵畫賭坊背后的勢力斗下去，我也總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秦歆聽得有些，點了點頭。

　只是從這時起，秦歆便在思索一個問題。

　李兆背后的人，到底是誰。

　他到底是為什麼，要忽然從鐵畫賭坊里，提出這樣一大筆的利益？

　想著想著，一個答案，漸漸來到秦歆眼前。

　……

　夜，李府。

　追堵袁景知未果之后，李兆折回鐵畫賭坊銷毀許多證據之后，直接回了李府。

　劉五正在府里，幫李兆理一些事務。

　看見李兆回來，劉五連忙上前道：“主子回來了。”

　“嗯。”李兆沉著臉，冷冷地問，“北狄派到大衍來的使者呢？”

　劉五回答：“使者已經在外頭等著您好一會兒了。”

　李兆頷首：“他進來。”

　“是。”

　劉五答應一聲，出去使者進來。

　使者恭恭敬敬地走進房間，雙膝下跪：“小人見過李公子。”

　來大衍之前，北狄皇曾經告訴過他，對這個李公子一定要恭敬。因為眼下北狄的困境，只有靠李公子才能解決。

　“嗯。”李兆點了點頭，問，“你今天去見過大衍的皇帝了？”

　“是的。”說起這件事，使者臉上帶了一點自得，“大衍的皇帝是個孬種，不敢違抗我們北狄人的命令。我看，咱們北狄今年度過災荒的指，就在他上了。”

　李兆了眉心，下冷笑的沖。

　這使者說得對，大衍皇帝的確是個孬種。可是，大衍國還有萬千的臣民。難道那些臣民也和皇帝一樣，都是窩囊廢，是孬種嗎？

　“你不要太看輕大衍的人。”李兆教訓使者，“若是你執意這樣看待大衍國的人，遲早會吃大虧的。”

　使者哦了一聲，上恭恭敬敬地答應：“是，小人知道了。”

　話雖如此，這使者的表卻是十足的倨傲。

　李兆嘆了口氣，知道自己說不他，索就沒有再提這件事，而是問：“北狄皇可曾說過，北狄大概需要多銀兩，才能度過眼前的難關？”

　“說過。”使者眼神閃爍了下，含糊道，“不過這種事，總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嘛。”

　“……”

　李兆抿住，眼里閃過慍怒。

　眼前的使者，分明是想要將大衍當一只豬，任意宰割。

　可是，大衍哪里是那麼容易宰的？

　眼下的北狄人，分明是倨傲自滿了！

　他們在邊關被秦志打磨掉了大半的銳氣，進京之后，又看見了大衍代宗的弱。兩相對比之下，就覺得自己的經驗足可以對付代宗這樣的懦弱君主……

　真是可笑！

　李兆含著怒氣，冷冷地問道：“漫天要價，這是北狄皇的吩咐，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這……”使者一愣，沒想到自己的底牌居然這麼快就被看穿，頓時不敢再對李兆打馬虎眼，只能老老實實地道，“這是北狄皇陛下的意思。”

　“原來如此。”李兆有些頭痛，了太道，“既然北狄皇陛下也是這麼想的，那我倒是不好再說什麼了。”

　使者松了口氣，笑道：“李公子不用多說什麼，也不用多做什麼。您只要配合小人從大衍手上大大的搶奪一筆銀子，拿回北狄，那就是大大的功勞了！”

　“功勞？呵……”

　李兆冷笑不語。

　功勞是個好東西，誰不喜歡。

　可想要功勞，也得自問一下，有沒有這個命拿才行。

　使者看著李兆的表，一時間有些頭皮發麻，賠笑不已。

　李兆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我心里有數，過些時日會再跟你談的。”

　“是，多謝李大公子。”

　使者松了口氣，躬離開。

　李兆皺了皺眉，看著使者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麼。

　他了一聲：“你等等。”

　“李公子？”

　使者聞聲，疑地轉頭。

　“你今天在外頭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不一樣的事？”李兆沉片刻，問，“抑或是，你跟大衍皇帝談條件的時候，可曾聽見什麼異常的靜沒有？”

　“這個倒是沒有。”使者想了想，搖頭道，“大衍皇帝對我們北狄態度很好。有他在，其他人縱然是對我們北狄態度不好，也不能表現出什麼。”

　“也是。”李兆蹙眉，“即使那些人想要搞垮北狄，也得看著大衍皇帝的意思來……”

　也就是說，他們不會貿然對北狄出手。

　即使是想對北狄出手，也未必就能第一時間查到鐵畫賭坊上來。

　那麼，今天那兩個跑到鐵畫賭坊里的人，到底是誰？

　李兆想著想著，一時沉無語。

　使者了一聲：“李公子？”

　“嗯。”李兆回過神，頷首道，“你先回去吧。”

　“是。”

　使者恭恭敬敬地低頭，隨即離開。

　李兆看著窗外的高聳山影，陷沉思。

　……

　深夜，秦府。

　今夜，秦歆睡得并不安生。

　就連夢里，秦歆也控制不住地想起蘇六娘，想起鐵畫賭坊的那些事。

　錢，那十萬兩銀子，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哪里，才是最需要這一大筆錢的地方？

　秦歆想著想著，幾乎有些夢魘。

　忽然，一句不經意的話語，涌心頭。

　那是秦志家書里的一句話。

　“北狄近日，遭遇了羊瘟。許多人甚至已經死……”

　刷！

　秦歆猛地坐起來，后背冰涼。手，居然全是冷汗。

　玉瑤被秦歆起的靜弄醒了，著惺忪的眼睛走過來，點亮蠟燭問：“大小姐，怎麼了？”

　“沒什麼。”秦歆搖了搖頭，驚魂未定地道，“玉瑤，把父親寫的家書拿過來。”

　“是。”

　玉瑤覺得奇怪，卻還是答應了一聲，拿了那封家書過來。

　先前秦歆作勢要燒家書的時候，其實不過是騙騙秦大老爺罷了。

　真正的家書，還在手里藏著。

　秦歆低頭，就著燭一看，果然看見了和記憶里一模一樣的文字。

　再想想今天在院子里，見到的那個狼頭面，秦歆更是覺得后背發涼。

　北狄蕭家的圖騰，正是狼頭。蕭家是北狄的第一大姓，人口眾多。許多蕭家的年男子上，都會有一個狼頭的刺青。

　如此一來，那個人的份，便很明確了。

　他一定是蕭家派來，和李兆接洽的人！

　李兆居然投靠了北狄！想明白這件事，秦歆背后只覺得發涼。隨之而來的，則是源源不斷的憤怒。

　大衍對李家，不可謂不厚待。李家是魏國公，地位尊貴不說，最近更是風頭正勁，甚至有了秦家一頭的征兆。

　李家已經得到了這麼多，為什麼還要和北狄人合作。難道大衍倒了，對李家來說有什麼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