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秦大夫人果然如先前承諾的一般，找了不道士來做法事、放焰口。

　那敲敲打打的聲音，從大房的院子里傳開，簡直能讓府外的人都聽見。

　秦歆剛練完武，坐下來打著哈欠，了自己酸痛的腰肢。

　玉瑤在旁邊幫秦歆捶背，一邊搖著頭嘆氣：“瞧大夫人給二小姐做的這些個法事，就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咱秦府里鬧鬼似的。”

　“大夫人怕什麼。”秦歆笑道，“心底無私，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府里鬧鬼，找人來驅鬼，那是天經地義，再正常沒有的事。真正覺得這件事不妥、想要設法阻攔的人，其實應該是秦若蓮。”

　玉瑤想了想，笑道：“您說得也是。我要是二小姐，設計了這麼一出好戲之后，不但戲沒看，還惹了一。要是被人知道這件事，我可就臊死了。”

　秦歆笑著點點頭：“就是這個理兒。”

　玉瑤幸災樂禍地笑：“這回，二小姐可真是吃了個大虧。”

　“吃虧是吃虧。不過有些人啊，可從來都不會從吃虧里學到什麼教訓。”秦歆瞇起眼睛，漫不經心地道，“咱們等著看吧。秦若蓮，可是不會安靜下來的主兒。”

　玉瑤有點不信：“不會吧？”

　“沒什麼不會的。”秦歆的腦袋，從椅子上跳下來，“我回去睡一覺。外頭若是有什麼事兒，你來我就是。”

　玉瑤頂著個被的腦袋，氣呼呼地跺腳：“哎呀！大小姐！”

　秦歆哈哈大笑著回了后堂。

　剛一回去，就睡下了。

　然而沒過一會，秦歆就被玉瑤給了起來。

　秦歆著困頓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玉瑤：“玉瑤，你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有心要報復我？”

　“大小姐，您說什麼呢。”玉瑤角一陣搐，無可奈何地搖頭，“是真的有人來找您了。”

　秦歆打了個哈欠，問：“誰啊？”

　玉瑤報上名字：“是齊芳語，齊小姐。”

　“是芳語姐姐？”秦歆一愣，連忙說，“快請進來。”

　前幾天，秦府剛跟齊府在報恩寺里，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矛盾。

　秦歆原本以為，齊芳語不會來了。誰知，居然還是來了。

　片刻后，齊芳語含著笑意走進后堂。

　秦歆剛往上隨意套了件服。看見齊芳語來，笑道：“芳語姐姐，你要來秦家，怎麼也不早跟我說一聲。”

　“也不是什麼大事，沒什麼好說的。”齊芳語言笑晏晏，“前日里，家母一時急躁，惹得你們府上的人不快。這次，家母是特地讓我帶了禮來，就是為了給你們賠罪的。”

　說著，齊芳語將一只錦盒放在秦歆旁邊的小桌上。

　秦歆瞥了那只盒子一眼，看見盒子上居然起了一點金線。顯然那是什麼人十分珍的盒子，曾被人一直拿在手上，細細挲，舍不得放開。

　這大概，是齊芳語的吧？

　秦歆心下有了計較，故意笑道：“來就來，還帶禮，齊姐姐你也太客氣了。”

　“哎，你想什麼呢。”齊芳語嗔一眼，“這可不是給你的禮。我母親和你家里人不，才帶了賠禮來。我和你已經了，難道還要帶賠禮不？”

　秦歆哈哈一笑：“這盒子里的東西是什麼，值得芳語姐姐你特地帶來給我看？”

　“你看了就知道了。”

　齊芳語抿一笑，拿起那只盒子，在秦歆眼前緩緩打開。

　一只泥金的折扇，便這樣展現在秦歆面前。

　那折扇上，濃墨重彩地畫了一幅牡丹花的圖案。扇子底下點綴了一塊水頭還算不錯的佩玉，越發襯得這擅自無比尊貴。

　然而秦歆一看這扇子的模樣，臉就變得古怪了許多。

　齊芳語收起扇子，笑道：“怎麼樣，歆兒，這扇子如何？”

　“這……”秦歆看了齊芳語一眼，臉古怪。并沒有直接說什麼斷言，而是委婉道，“芳語姐姐，你拿來讓我仔細看看。”

　“哎？”

　齊芳語一愣。出于對秦歆的信任，卻還是將扇子遞給了。

　秦歆接過扇子，反復看了半天，神越發的怪異。

　沒錯，一點都沒錯。

　這幅扇面，和前世李兆給，其名曰“定信”的扇面，的確是一模一樣。

　當初拿了這只泥金的扇子，以為這就是人間至寶了。時不時地帶在上，須臾都不舍得讓它離開。誰知后來，在一次宴會上，汝侯府家的長卻說，這扇子本就不是真貨，而是仿制的贗品。

　秦歆當年信李兆，信到了骨子里。聽汝南侯府的大千金這樣說，自然是不服的，還當場就跟人爭執了起來。那侯府的嫡也是個心高氣傲的，當即冷笑道：“你這東西自然不是真貨。因為，真貨在我爹手里！”

　于是這件事，很快便塵埃落定了。

　汝南侯家不缺錢，京郊的大片土地，都是他家的。

　自然，汝南侯也不會拿一把假的扇子來把玩。

　如果說真貨還在汝南侯府手里，那這把扇子，一定是假的。

　更重要的是，這把扇子到底是誰送給齊芳語的？

　秦歆著那把扇子，呼吸一時間變得有些急促。

　齊芳語見狀，忙問：“歆兒，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秦歆勉強下心底如波濤般起伏的心緒，笑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這把扇子到底是誰拿給姐姐的。”

　齊芳語放了心，解釋道：“這把扇子，是韓兆林送給我的。”

　“韓兆林？”秦歆蹙眉，“戶部尚書家的兒子？”

　“是啊。”齊芳語眼前一亮，熱地問，“歆兒，你也聽說過他？”

　何止是聽說過韓兆林。上一次，還跟韓兆林在順天府的正堂過過招呢！

　秦歆冷笑一聲：“這把扇子，該不是韓兆林從李府的大小姐，李悅手里拿來的吧？”

　“李悅？”齊芳語一怔，有些不悅地道，“這件事和有什麼關系。”

　“這把扇子，我見過。”秦歆沉聲道，“前段時間，它還在李府的人手里。而且，這韓兆林前段時間，還是李府大小姐，李悅的下之臣。”

　“你的意思是……”

　齊芳語的臉，頓時就不太好了。

　秦歆沒說話，低頭看向扇面。

　扇面上用一行娟秀的行書，題著幾個字。

　“從別后，憶相逢，幾番魂夢與君同。”

　秦歆把扇子一合，冷笑道：“芳語姐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前朝的某位宰相之子，與一位名重逢時所做的詞。就算這把扇子的來源沒什麼問題，可他韓兆林為什麼要拿這樣的詞來送給你。難道在韓兆林眼里，你和名是一樣的人嗎？”

　齊芳語先前一直沉浸在和韓兆林投意合的喜悅里。被秦歆提醒了幾句，才意識到這件事不對。

　想想扇面上的題詞，齊芳語臉乍青乍白。

　是高門貴，是齊太師最喜歡的孫。

　向來心高氣傲的，怎能容忍，男人將比作名。

　“歆兒，興許這件事是你弄錯了。”齊芳語極力維持著最后的尊嚴，搖頭道，“或許，韓兆林他確實沒有這個意思。”

　“他有沒有這個意思，也不是我說了算的。”秦歆把扇子送回齊芳語手上，搖頭道，“芳語姐姐，你自己要小心些才是。”

　“我……知道了。”

　齊芳語勉強點頭。

　接下來，齊芳語自然沒了再跟秦歆說話的意思。

　簡單談了幾句話，齊芳語便默默地轉過，走了。

　秦歆看著齊芳語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玉瑤把齊芳語用過的茶撤了下去，問：“大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秦歆搖搖頭，“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很久遠的事。

　當初一門心思撲在李兆上，況和今天的齊芳語很是類似。

　也有不人提醒過，說李兆未必是好心的人。他接近，也很有可能是圖謀不軌。

　可當初的秦歆，就聽不進去這些勸說。反而會覺得，那些人都是想得太多了。只有，才是真心真意信任李兆的……

　想想自己當初的那些念頭，秦歆就恨不得回到前世，狠狠扇當初的自己幾個耳。

　可秦歆也知道，陷的子，往往都會如此的不智。也不知道，齊芳語能不能免俗。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寄希于，如今的齊芳語比當初聰明。要不然，這件事還真就沒法善終了。

　……

　李府。

　李悅穿一湖綠的，坐在小花廳的上首。韓兆林坐在下位，旁邊還圍著一群侍仆從。

　李悅神高傲而矜持，從韓兆林點了點頭：“韓家哥哥，請喝茶吧。”

　李悅今天特地打扮過，顯得縹緲麗，如九天仙子一般。

　韓兆林看著李悅，一時間看得愣住了。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一疊聲地應聲：“哦，喝茶啊，好好。”

　說著，咕嚕一下喝了大半杯茶下去。

　李悅被他的模樣逗得笑了，捂住，子微微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