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宗不悅地皺眉：“朕當然是在問你的意見。這里除了你之外，哪還有第二個皇后？”

　“原來如此。”宋皇后眼里過一抹嘲諷，“如若皇上想聽臣妾的想法，那臣妾也不妨告訴您。按照臣妾的意思，這件事就不算什麼。不如直接把秦家的那兩位千金，都放出宮去吧。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皇上說，可好？”

　“你說什麼？”

　代宗頓時惱怒，狠狠地瞪向宋皇后。

　宋皇后從容不迫地迎上代宗的目，秀麗而慈悲的臉上，唯有一片淡然。

　“皇上，您不是要聽臣妾的意思嗎？”宋皇后輕輕道，“臣妾不想追究秦家，也不覺得秦家是有意對臣妾不敬。這，就是臣妾的意思。”

　代宗狠狠瞪著宋皇后，從牙里出字句：“皇后糊涂了！這件事關系到你的面，關系到我大衍王朝的榮耀！豈能就此罷休？”

　“皇上。您不要忘了。秦家人一門忠烈，那秦府的老太君，可是和前代鎮國公一起上過戰場，真真切切的為國出征過的人。”宋皇后悲憫一笑，笑容里有著道不盡的慨，“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做出對皇室不尊重的事來？哪怕他們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那也一定是因為出了什麼紕，而非故意。皇上，您看在他們多年為國盡忠的份上，難道就不能放他們一馬嗎？”

　宋皇后說得苦口婆心。

　代宗卻冷笑起來：“皇后啊皇后，看不出來，你對秦家人倒是很在意啊。”

　林貴妃眼珠子一轉，忽然笑了：“莫非，你是從他們秦家人手里，得了什麼好不？”

　“林貴妃！”宋皇后惱怒，“你不要胡說八道。”

　林貴妃一撇，轉頭沖代宗撒：皇上——

　林貴妃艷無比，代宗對的撒向來不抗拒。

　何況這一次，代宗也的確是覺得，宋皇后的口風有些奇怪。

　代宗狠狠盯著宋皇后，冷道：“說！你到底有沒有和秦家人勾結？”

　“臣妾……”宋皇后哽了哽，只覺得百口莫辯，“皇上，您想錯了。臣妾一直在這宮之中，耳目閉塞多年，哪有機會跟外臣接。林貴妃所說的事，完全就是子虛烏有。”

　“哼！”

　代宗冷哼一聲，心底卻是稍霽。

　宋皇后還想說什麼。

　代宗手一擺，冷漠地說道：“行了，皇后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下，等朕查清了那只凰到底是怎麼死的，就判秦家人一個不敬之罪！”

　林貴妃暗喜，笑靨如花地夸獎：“皇上英明！”

　特地讓秦家那位二姑娘去扼死那只凰，目的就是為了要讓秦家自己吞了這個苦果，有口難辯。

　秦若蓮，代表著的就是秦家！

　說掐死凰，不是秦家的授意，誰信？

　看著代宗篤定而引致的面容，宋皇后一陣失落。

　張了張，沒有再說什麼，沉默地坐下了。

　代宗帶著林貴妃，很快拂袖而去。

　彩萍沏了杯茶過來，小心翼翼地伺候宋皇后：“娘娘，您喝杯茶吧。”

　宋皇后沒有說話，只是疲憊地擺了擺手。

　彩萍蹙眉：“娘娘，您都一晚上沒喝過水了……這，您不喝水不吃飯，這哪兒行啊？”

　“彩萍，本宮好累。”宋皇后閉著眼睛，聲音里帶著哭腔，“你說說，那秦家先是被皇上所忌，現在又無端被人冤枉。他們的境，和本宮豈不是相似得很嗎？”

　彩萍一聽便知道，宋皇后這是有些傷其類了。

　也難怪宋皇后會這樣想。這一次，秦家人實在是倒霉了些！

　“娘娘，您不要太為秦家心了。您……”

　彩萍剛開了個頭，殿的梁上忽然有人開口：“若是我說，皇后娘娘有機會，能把秦家從皇帝手里救下來呢？”

　“誰？”

　宋皇后一驚，連忙抬頭。

　彩萍也趕站到宋皇后前頭，張開雙臂護著。

　梁上，一道純黑的影一翻，翩翩落下。

　宋皇后驚魂未定地看向那個人，只覺得他長了一副瀟灑倜儻的好形，卻莫名長了一張路人一樣毫無分辨度的臉。

　宋皇后皺著眉頭看了他半天，想從記憶中搜索出對方的份，卻始終無果。

　無奈之下，宋皇后只能輕啟蒼白的瓣，問：“你是……”

　這個人，當然是袁景知。

　面對宋皇后的問題，袁景知微微一笑：“娘娘不妨認為，我是秦家的朋友。當然，如果娘娘愿意，我也可以為娘娘的朋友。”

　“朋友？那就不必了。”宋皇后警惕地看著袁景知，“你這次來到本宮這里，所為何事？”

　“方才我已經說過了，是為了秦家的事。”袁景知笑容一斂，沉聲道，“娘娘古道熱腸，應當是不希，看見秦家人就此落罪的吧？”

　宋皇后蹙眉：“本宮當然不希秦家人被扣上不敬皇室的罪名。可是……今天的事，又的確是授人以柄……”

　袁景知提點宋皇后：“皇后不妨想想，為什麼皇上非要給您辦這個千秋節不可呢？以前，他可沒有這麼熱心吧？”

　“你的意思是……”

　宋皇后頓時渾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莫非從一開始，這個所謂的千秋節，就是一個騙局？目的，就是為了除掉秦家！

　袁景知淡淡道：“娘娘聰明，一點就。這個千秋節的目的，想必不用我多說，您也能明白。”

　“……”

　宋皇后臉驟變，似哭似笑。

　先前只是覺得，代宗過于喜怒無常，是個之置諸膝，惡之棄諸淵的人。或許代宗這一次的態度轉變，又是因為什麼緒的變化。

　可現在看來，其實代宗并不是喜怒無常，而是另有目的……

　代宗怎麼可以這樣做。

　他怎麼能跟小妾合謀，利用自己的發妻，去置對大衍王朝最忠心的臣子？

　秦家無罪！而宋氏，這輩子一直恭謹謙讓，又何辜啊！

　宋皇后的形慢慢佝僂，聲音似是哀泣：“皇上，他太狠了！”

　“皇后娘娘……”

　彩萍連忙去扶住。

　袁景知淡淡道：“皇后娘娘不要急。您若是現在急了、病了，皇上就更加如龍得水，無人轄制了。”

　宋皇后渾一震，連忙抬頭問袁景知：“那你說，本宮該怎麼辦？”

　袁景知笑笑，問：“皇后娘娘很想救出秦家嗎？”

　“自然！”

　宋皇后想也不想地點頭。

　現在的，已經將秦家，視為了自己的投影。

　秦家若是興旺，宋皇后也就能安心了。

　可若是秦家出了事，宋皇后也就兔死狐悲，景生，絕得很了！

　袁景知頷首，湊到皇后邊，小聲道：“皇后娘娘不妨這樣做……”

　宋皇后聽著聽著，瞪大了眼睛。

　等袁景知說完，宋皇后連忙問：“這個計劃，真的……真能行嗎？”

　即使宋皇后肯信賴袁景知，卻也覺得，這個計劃太過冒險了。其中的說辭，簡直是不合常理！

　“無礙。這個計劃，絕對可以實施。”袁景知淡淡一笑，解釋道，“皇上對您的舉和想法，只怕是早就沒有那麼在意了。不管您說出多麼離奇的事，他都不會懷疑，只會覺得您是瘋魔了。然而與此同時，您又是這大衍帝國的皇后……您的話，彌足輕重。即使是皇上，在外頭也不會不給您這個面子，不讓您把話說完的。”

　宋皇后臉變了變，點頭：“本宮明白了。你是想讓本宮用自己的影響力，把這番話說出去。到時候，只要皇上按照本宮的意思去做，那就萬事大吉，他想后悔也晚了！是不是？”

　袁景知點頭道：“皇后娘娘穎悟。”

　“荒唐！”彩萍一直在旁邊聽著，這會忍不住開口，“你這樣做，固然是能讓秦家活命。可我們皇后娘娘，的安危……”

　“彩萍，別說了！”宋皇后瞪了彩萍一眼，低聲道，“這件事，本宮做。”

　即使不去得罪代宗，最終的命運，也不過是在這宮里茍延殘而已。與其繼續看著林貴妃的臉過活，倒不如在背后算計林貴妃一把！

　宋皇后雖然格文弱，卻出于累世簪纓的世家大族，骨子里自有一傲氣。更何況，看林貴妃早就不順眼了。這會既然有個機會讓林貴妃狠狠摔上一跤，當然不會放過！

　“娘娘……唉。”

　彩萍跺了跺腳，很是無奈。

　袁景知頷首道：“皇后娘娘高義，在下佩服。不過，皇后娘娘請放心。即使您配合在下做了這些，也定會安然無恙。”

　“哦？”宋皇后疑，“為何？”

　“那是因為，您的母家。”袁景知淡淡道，“宋家最影響力的人，當是您的祖父宋老太爺，也就是前任太子太師。宋家最盛的時候，堪稱是滿門清貴，是在朝為的，就有一個尚書，兩個侍郎，還有一個史大夫。”

　宋皇后聽得連連點頭。

　宋家當初有多顯赫，當然是清楚的。

　“不過。”宋皇后有些遲疑，“宋家即使再怎麼顯赫，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