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驚恐萬狀也沒用，還是趁早想個法子，將秦老夫人從天牢里撈出來要。畢竟秦老夫人年事已高，可經不起天牢的折騰了。

　至于，要如何將秦老夫人撈出來麼……

　林貴妃方才話里的暗示那麼明顯。要是聽不出來，就是傻子。

　“貴妃娘娘說得對。”秦歆沉聲，“臣，愿意替祖母進天牢！”

　宋皇后坐在座上，眼神聞言一。

　林貴妃對秦歆的表態并不意外，冷笑道：“哦，很好。看來秦大小姐還是個純孝之人吶！”

　秦老夫人一聽秦歆的表態，頓時就震驚了。待從震驚中回過神，神間便浮現了難得的失態，抓著秦歆的袖子連聲道：“歆兒，你可萬萬不能這樣啊！”

　一把老骨頭，這輩子已經盡了人世間的繁華。即使是現在就去死，也沒什麼可留人世的了。可是，秦歆不一樣啊！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祖母，你放心吧，我沒事。”秦歆安地沖秦老夫人笑了笑，轉頭看向林貴妃，又道，“我們秦家的家風，向來是一個字，孝！所以，是臣進天牢還不行，這樣怎麼能顯出二妹若蓮的孝順呢？臣替妹妹說一句，也愿意進這個天牢！”

　秦若蓮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瞪著秦歆：“你說什麼！你……”瘋了不！

　“怎麼了，二妹妹。”秦歆搶在前頭，含笑看著秦若蓮，“你莫非是不愿意行這個孝道，不愿意替祖母進天牢嗎？”

　“我……”

　秦若蓮被秦歆看得一頭冷汗。

　另一邊，秦老夫人原本想替秦若蓮說幾句話，讓秦歆盡量別將秦家人送進天牢。然而秦歆當即遞給一個眼神，示意秦老夫人不要說話。

　秦老夫人一怔，也就安靜了下來。

　比起秦若蓮，秦老夫人更相信秦歆。若是秦歆不讓開口，那便一定是有原因的。

　“二妹妹，你可要想好了啊。”秦歆淡淡笑道，“你要是不想陪我進天牢，那也無所謂。只是往后啊，你這不孝的名聲，萬一在鎬京里傳了出去……嗯？”

　秦歆挑了挑眉，特地還看了秦若蓮一眼。

　說到后來，還刻意低了聲音，不讓在場的眾家千金聽見威脅秦若蓮的話語。

　秦若蓮氣得咬牙，卻拿秦歆沒轍。

　到了這會功夫，已經有不在場的閨秀和夫人們紛紛指著，說起了悄悄話。看們的表，分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盼著自己跟秦歆一起進了天牢，們往后也多了些談資。

　可，若是今天貪生怕死，不愿意跟秦歆進天牢……

　到時候，這群長耳朵、碎子的貴貴婦們，一定會在背后斷的脊梁骨！

　秦若蓮咬了咬牙。

　眼下若是要強留在外頭，不進天牢，就只有找到一個讓所有人都心悅誠服，無法否認的理由。而唯一能提供這個理由的人，就是林貴妃。畢竟方才幫林貴妃去解香包上的穗子，許多人都看見了。

　不得已，秦若蓮將求助的目挪向了站在座旁邊，神已經有了些不耐煩的林貴妃：“貴妃娘娘……”

　秦歆將秦若蓮的臉看在眼里，在心底冷笑一聲。

　指著林貴妃？呵，簡直愚不可及。

　林貴妃雖然在后宮中作威作福了許多年，眼界卻一直不怎麼高。眼下，忙著堤防宋皇后還來不及，哪有閑工夫去理秦若蓮的事？

　果然，林貴妃就沒搭理秦若蓮，臉倒是越發的差了。

　秦若蓮又了一聲：“貴妃娘娘。”

　話音未落，林貴妃已然轉過了頭，視線冷漠地看著秦若蓮：“你怎麼還不走。怎麼，難道你不想替你祖母進天牢麼？”

　“啊……”

　秦若蓮頓時如遭雷殛。

　秦歆看著，幸災樂禍地挑了挑眉。

　好在秦若蓮雖說被林貴妃給打擊到了，腦子倒還靈。

　咬咬牙，很快便揚起了一抹笑容：“貴妃娘娘說笑了，臣自然是愿意替祖母去天牢的。阿姐，咱們這就去吧。”

　“行，這就去。”

　秦歆淡淡掀起一抹笑容，跟秦若蓮一起看向劉三，“勞煩劉公公帶路了。”

　劉三一甩拂塵，聲道：“二位秦小姐，請這邊走。”

　秦歆便跟秦若蓮一起，往天牢走去。

　途徑秦老夫人的時候，秦歆轉過頭，沖秦老夫人安地微微一笑。

　秦老夫人握了龍頭拐杖，眼里的憂心越發深重。

　……

　劉三將秦歆和秦若蓮帶進天牢的路上，始終在變著法子盤問秦歆，想從里掏出點什麼東西來。

　一開始，秦歆還會打起神來，跟劉三東拉西扯一番。但隨著劉三的問題越來越多，秦歆心里也不耐煩了起來。應付劉三那些問題的時候，答案也開始不斷重復——

　“秦大小姐，你來之前，可曾見過那凰啊？”

　“禮是秦家尊長準備的，我對此事的細節，一概不知。”

　“如此說來，秦大小姐你也未曾見過那凰活著的樣子了？”

　“我自始至終，就沒見過那只凰。”

　“呵呵，這倒好笑了。”劉三冷笑一聲，“秦大小姐份尊貴，在家里也最秦老夫人的寵。這一點，連我這個秦府的外人都知道。以您的榮寵和份，又怎麼會沒見過這只凰呢？”

　秦歆表嚴肅，鄭重其事地說道：“禮是秦家尊長準備的，我對此一概不知。”

　“……”劉三。

　他約覺得，這句話，似乎是剛剛才聽過一遍來著？

　劉三咳嗽了一聲，又琢磨著用話語去撥秦歆，試圖找出秦歆對宋皇后不敬的證據來：“不知秦大小姐對那只凰，有什麼看法？這凰原本是中宮的象征，偏偏剛一進宮，它就死于非命了。這難道是什麼事即將發生的預兆嗎？”

　秦歆本不吃他這一套，把手一攤，義正詞嚴：“我能有什麼看法？自始至終，我就沒見過那只凰！”

　“……”

　秦若蓮的腳步一個停頓，差點摔倒。

　劉三角搐，有種吐的沖。

　這回他終于能確定，秦歆的確是在搪塞自己。而且，還是極不走心的那種搪塞！

　劉三帶著怨氣，將目轉向了秦若蓮，冷笑道：“秦二小姐，你家大小姐就這樣在宮之中胡言語，你就不勸一勸嗎？”

　秦若蓮畏懼地看了劉三一眼，居然還真就勸起了秦歆：“阿姐，你，你再想想吧。萬一你先前記錯了呢？萬一，萬一其實這凰的死，是你……”

　秦若蓮越說越小聲。

　不過，想表達的意思，秦歆倒是聽出來了。

　這個蠢貨。

　也不想想，就算自己一力承擔下殺死凰的罪責，難道秦府的人就能逃過去不？為秦府的一員，難道秦若蓮還覺得，自己不會跟著一起吃掛落不？

　秦歆連個正眼都懶得給秦若蓮：“我說的都是實話，俯仰無愧。”

　實話，好一個實話！

　劉三氣炸了肺。

　恍惚之間，劉三依稀覺得自己變了架在柴火爐子上的大銅壺。壺里的水已經滾沸，正咕嘟嘟地從壺往外噴著熱氣，七竅生煙……

　眼看著今天沒法從秦歆里問出什麼來，劉三慍怒得不行。

　都說秦家大千金草包不堪，是個空有一副貌皮囊的繡花枕頭。今天一看，何止是繡花枕頭，更是個不懂畏懼為何的蠢貨！

　就連豬狗牛馬，恐怕都比秦歆要聰明幾分！

　劉三在心里頭死命地咒罵著秦歆，沒好氣地走在前頭。

　恰好這會功夫，一行人也來到了天牢前頭。

　劉三冷哼一聲，徹底沒了好臉。

　他將手里的拂塵一甩，指著秦歆和秦若蓮，沉道：“來人啊！把們倆關到天牢里去，擇日提審！”

　“是！”

　幾個材壯的天牢看守答應一聲，扣住秦歆和秦若蓮的肩膀，押著們往天牢里走去。

　秦若蓮沒經歷過這種況，嚇得哭個不停。

　比起秦若蓮，秦歆就淡定了不。

　安安靜靜地被一群看守押進了天牢里頭，連句多余的話都沒說。

　劉三跟在秦歆后進了天牢。眼看著獄卒將秦歆推進骯臟狹窄的牢房、秦歆形不穩地跌坐在地，一肚子悶氣才稍稍被開解了些許。

　“秦大小姐，茲事大，關乎你們秦家滿門良賤老小的命。”劉三趾高氣昂地冷哼，“你可得想仔細了！”

　秦歆瞥了劉三一眼，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比起隔壁哭哭啼啼個不停的秦若蓮，秦歆顯得過分冷靜。

　甚至還回過頭去整理了一下稻草，將下的稻草鋪開，又歸攏了一個整整齊齊的坐墊形狀，然后就坐下來了！

　居然還有心在這里坐著！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劉三氣得咬牙，惡狠狠地笑道：“秦大小姐，不知咱家的話，你是聽清楚了沒有啊？”

　秦歆冷冷地回答了一個字：“哦。”

　“……”

　劉三又被氣了個倒仰。

　他惡狠狠地瞪了秦歆一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