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多謝大伯母。”秦歆笑著應了一聲,坐下了,一雙眼睛只盯著秦若蓮,“二妹妹,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呢。你是不是說了,祖母是老糊涂啊?”
“我……”
秦若蓮囁喏片刻,沒想到自己的抱怨居然會被秦歆聽了去。
還是秦大夫人心理上強健些,當即笑道:“你二妹妹向來喜歡你祖母喜歡得。素日里,恨不得到你祖母邊去,當個小丫鬟親自伺候老人家呢,哪能在背后說你祖母的壞話。”
秦若蓮聽得松了口氣,連連點頭:“不錯,阿姐,母親說得對。正是如此。”
“哦,原來如此。”
秦歆倒也沒什麼太多的反應,只是點了點頭而已。
秦大夫心底微微心虛,表面上卻還是笑得紋不。
秦歆看了秦大夫人片刻,便收回了視線,笑道:“既然二妹妹沒有在背后說祖母壞話,那自然是最好的。咱們大衍王朝向來以孝治天下,皇上更是最重孝道的一個人。要是二妹妹當真說了那樣的話,傳出去,外人恐怕都會議論,咱們秦家的家教不行呢。”
秦大夫人笑了笑,點頭:“那是自然。歆兒,你也別說話了。來啊紫菀,去后頭拿碟子點心和茶水來給大小姐。”
這那里是想請吃點心喝茶水,分明是想堵住的。
秦歆對秦大夫人的想法一清二楚,表面上卻還是笑道:“那,歆兒就不客氣了。”
“不必客氣。咱們可是一家人呢。”秦大夫人笑道,“若蓮,你也坐下吧。咱們娘兒幾個好好說些話。歆兒從外頭回京之后,可有一陣子忙著沒跟咱們說話了。”
秦若蓮也坐下了,細聲細氣地道:“是啊,大姐姐貴人事忙呢。”
秦歆含笑看了秦若蓮一眼,目是不易察覺的凌厲。
秦若蓮坐在那里像個鵪鶉一樣,姿態斂。
秦歆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來,笑道:“這陣子,咱們秦家的后院,仿佛清靜得很呢。”
秦大夫人聞言悻悻。
清靜,秦家最近不清靜才有鬼呢。
秦大老爺那邊,已經鬧出了一個大大的幺蛾子。鎮國公那一脈卻從來都是靠譜的。除開先前秦夫人誤會鎮國公在外頭養了個外室,他們一房連個紅臉的時候都。
一個是剛作妖之后的安靜,另一個則是一直沒鬧出過什麼事來。
可惜當年嫁的,居然是秦大老爺這樣不靠譜的紈绔。
秦大夫人想了想,覺得很心累。
只是在秦歆面前,也不好表現出這樣的緒來,便端著笑容道:“是啊。只要咱們這府里能安生下來,一家人和和過日子,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秦歆含笑看了秦大夫人一眼,對的說辭未置可否。
秦大夫人骨子里不是壞人,也是端莊穩重。
要說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太穩重了一點,總想著事事做得周全,顧及自己的面子。
只是面子這東西,哪兒是那麼好爭的。不僅要人和,還要天時地利才好。
而且……這一趟,來到這里的目的,恐怕又會讓秦大夫人不太舒服了吧。
這樣一想,還真有些對不住這位大伯母呢。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
秦歆暗自嘆了口氣,笑道:“是啊,這家和萬事興,就是最好不過的事呢。說起這個,大伯母。我聽說最近,城西李家倒是頗不安靜啊。”
秦大夫人問:“李家,哪個李家?”
秦歆答道:“就是他家大小姐頗為跋扈的那個。”
“哦,原來是他們家。”
秦大夫人聞言皺了皺眉,眼神也有些不豫。
對于李悅,也是很有些看不順眼的。
秦歆漫不經心地道:“先前我在延慶樓,險些被人算計了。這件事,就是拜李家大小姐所賜。”
秦大夫人約也聽說過一點這件事的始末。這時,聽見秦歆一說,便忍不住地皺起了眉:“這件事,確實是李家那位小姐太過分了。你們貴家小姐之間,原本就爭奇斗艷,鬧出一點糾紛也是在所難免。但即便如此,那李大小姐又怎麼能把殺人的罪名往你丫鬟上栽呢。這不是在指著咱們秦府的鼻子,罵你下不嚴,罵咱們秦府管束下人無方嗎?”
秦若蓮沒想到,嫡母居然對李大小姐有這麼大的不滿。
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強笑道:“其實,李家倒也不像母親您說得那麼壞。李大小姐的格雖然驕縱,卻也不是壞到骨子里的。至于那李家公子,也是個秉純良的人……”
“哦,這倒是。”秦歆笑著打斷秦若蓮,“李家那位公子,比起他姐姐,倒是個懂禮的。”
秦大夫人皺眉。
有了閑錢李大小姐的事,現在對李家都是警惕的。因此,聽見秦歆的話,沒有直接夸贊李兆人品好,而是警惕地問:“歆兒,你說李家公子是個不錯的人,你的憑據呢?”
“嗯……”秦歆支著下沉了半天,笑道,“每次李大小姐做錯了事之后,李家公子都會送些東西來。上上次是匕首,上次是孩子家用的脂。大伯母讓我說出憑據,不知這是不是憑據?”
“你說什麼?李兆送了脂給你?”
秦大夫人嚇了一跳,聲音頓時提高了不。
秦若蓮張了張,心底不祥的覺更深。
秦歆似乎也沒想到秦大夫人會氣這個樣子,詫異地點頭:“對啊,李公子確實是送了脂過來。怎麼了大伯母,這件事有什麼不對嗎?”
這件事當然不對!
脂這樣私的東西,怎麼能由一個外男的手,送給未出閣的閨秀呢。
要是讓外人知道這件事,秦歆的名聲,非得毀于一旦不可!
秦大夫人連忙握住秦歆的手,急急地問:“好孩子,那脂你沒收下吧?”
“沒有。”秦歆困地搖頭。看著秦大夫人松了口氣,又說,“我把那盒脂,轉送給二妹妹了。”
“……”
秦大夫人剛松下的那口氣,頓時又提了起來。
轉頭狠狠剜了秦若蓮一眼,怒道:“你大姐姐送你,你就收下了?”眼皮子淺的東西!
秦若蓮心一慌,連忙擺手:“娘,您明鑒。兒、兒沒有收下。”
“是嗎。”秦大夫人還沒說話,秦歆已經疑地嘀咕一聲,“那,想來是我誤會了?”
秦大夫人問:“你誤會了什麼?”
“也沒什麼。”秦歆搖頭道,“我只是覺得,既然二妹妹素日里跟李府的人走得近,想必跟李公子也有些接。既然我不愿意收下,那給二妹妹也是一樣的。”
“歆兒,你……”
秦大夫人瞪著秦歆,一肚子的氣。
就算秦歆自己不想要這胭脂水,也不能把東西給秦若蓮啊!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外頭的人會怎麼說。說他們秦府長房的二小姐是個手爪子短、見獵心喜的,連外男送來、大姐不要的脂,都敢收下?
這也太……
秦大夫人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
秦歆懵然看著,表純然無辜:“大伯母,怎麼了?”
看見秦歆的神,秦大夫人了,好歹把脾氣給了下來。
也是,和一個孩子生什麼氣呢。何況,這還是個被秦老夫人和二房那位主母聯手,保護得不知世事的一個孩子。
秦大夫人看了秦歆半天,最終疲憊地擺了擺手:“行了,我沒事。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跟你二妹妹說幾句。”
“是。”
秦歆知道,自己今天該說的話,差不多都說完了。
站起來福了福,轉離開。
秦歆還沒走出多遠,后便發了秦大夫人暴怒的聲音。
“旁人給你的脂,你怎麼能收!”
“若蓮啊若蓮,是我素日里虧待了你不?你連一盒脂都買不起,還要去拿外人的!”
秦大夫人的暴怒里,也夾雜著些許秦若蓮要哭不哭的嗓音:“母親,我沒有。我……”
秦歆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好了,不必再說了!”秦大夫人正在氣頭上,又怎麼會理會秦若蓮的辯解。怒氣沖沖地一擺手,“要不是你跟李府的那些人過從甚,你大姐姐也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來。行了,既然如此,從今天開始你就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再出去轉了,尤其是不要去李府!”
“啊!母親……”
秦若蓮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整個人都蔫了。
秦歆收回視線,忍不住笑了。
彎了彎,愉悅地走了。
自從回到鎬京,還是頭一次騰開手來,認認真真地給秦若蓮上一回眼藥呢。
秦歆素來信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信條。像這樣主出手,是很有的事。
不過,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主出手也未嘗不可。
至,如果秦若蓮不能參與和李悅之間的爭斗,那接下來和李悅之間的爭執,對而言,就要有利不了。
秦歆心愉悅地哼著小曲,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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