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先生再次點點頭,捋捋胡子:“好教太子知道,這件事對老朽來說十分重要,還太子多多留心。”
南宮諦愈發嚴肅:“孤自來知道,老先生肯幫助孤,皆是為了這件事,孤會一直銘記在心的。”
“那樣就好,那樣就好……”
在一旁聽著對話的卿親親忍不住好奇起來。
南宮諦自來說話簡練,軒轅先生到底有什麼事,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嚴肅保證,而且還不嫌煩的?
軒轅先生看起來是真正的仙風道骨,一手醫也出神化,平日為人世也隨和恬淡,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讓他這麼上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
卿親親直覺告訴,這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但是兩個人說過這兩句話之后,便都沉默下來不再提了,也便無從推測。
方才南宮諦本來已經是下定決心要在今晚揭發當年事,去皇帝那里將所有證據全盤托出了,誰料卻撲了個空,更帶回了蕭皇后懷孕復寵的消息。
玄參當即冷笑道:“懷孕?這個節骨眼上懷孕?這孩子倒是來的真夠及時的。”
眾人皆不語。
誰都知道,這實在是太巧合了,巧合的令人難以相信。
所以蕭皇后這次懷孕,多半是假的。
南宮諦涼涼道:“這般冒險,不過只為自保,等自保功,必然會騰出手來報復我們。我們要在再次出手之前,穿假懷孕的事。”
玄參道:“這有何難,想個辦法給把把脈就什麼都清楚了。蕭氏能收買太醫院,還能收買天下所有的大夫不?”
眾人便將此事揭了過去,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蕭皇后,而是蘭雪。
玄參對蘭雪所中蠱毒毫無辦法,好在他也還有一個師傅。
軒轅先生得知此事,命玄參將蘭雪帶到太子宮中,以針灸及毒為蘭雪續命,希可以撐一段時日,好為南宮諦爭取時間。
昨晚乍然得知蘭雪命不久矣,南宮諦也是有些魯莽了,徑直就沖去找皇帝,其實他們的人證證都還沒有到位,甄云要今晚才能到達京城。
如今蘭雪況暫時穩定,幾人便商議,明天白天先做安排,把蕭氏一眾人都穩住,到時候他們出手,一擊必中的幾率便大得多了。
“所以,要怎麼穩住蕭氏等人呢?”卿親親眨眨眼發問。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示弱。”南宮諦接口道。
這也正是他為何讓人弄了一假尸扔進冷宮井里的原因。
蕭氏那邊知道蘭雪死了,南宮諦沒有了證人,自然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他們便也會放松警惕。
“之后,要讓孤變得孤一人,孤立無援。”
眾人的目便都落在了玄參上。
如今南宮諦在宮中最大的助力就是玄參,因為沈文那件事,皇帝如今表現的也非常信任玄參。
雖然玄參已經跟皇帝約好將來會退,由卿親親接手皇帝邊這個醫師的位置,但是此刻看來,也需要加快速度了。
卿親親一拍脯:“這個簡單,這件事給我了!”
林婉聲奇道:“小丫頭有主意?打算怎麼做?”
卿親親眨眨眼睛:“。不過,只要別扭師傅聽我的話,一定能!”
整個屋子里都是能人,只有卿親親最小,但是眾人卻對的聰明才智毫不懷疑,當即一致通過,軒轅先生還特意開口,吩咐玄參要配合卿親親。
“哎呀知道了。”玄參翻個白眼,“這臭丫頭,慣會討人歡心,我看早晚要拿師祖來我這個師傅了!”
……
皇帝昨夜睡的不算好,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忽然又來了這麼一件喜事,他除了高興的睡不著之外,又想起了許多從前的事。
從前舊事紛紛擾擾,擾人清夢。
皇帝睡的很累,于是破天荒地請了一天假,沒有去上朝。
本以為朝臣們都會有點眼力,放過他這一天,誰知一大清早睡醒,便接到了一封罵他的奏章。
上奏的是兩朝元老,如今已經退休了的原翰林院大學士穆林。
穆林已經九十多歲了,早已退休回家頤養天年,平常朝政的事,他是絕對不會過問的,如今突然上奏,只怕是跟近來的這些事有關。
皇帝一看到穆林兩個字,便頓覺一陣頭疼。
穆林在朝時便因剛正不阿聞名,先帝時便擅長鐵言直諫,每每敢當著眾朝臣的面,指著先帝的鼻子罵,讓先帝對他是又又恨。
本朝他雖在朝的時間不多,但是皇帝卻更怕他,無他,就因為穆林是他當年做太子時的太子太傅,實打實的恩師。
皇帝是個重禮義的人,因此恩師穆林說的話,即便再難聽,他也向來都垂首聽訓,從未敢有半分忤逆。
皇帝病了之后,因為力不濟,時常在朝政上躲懶,這些事他都怕穆林發現,因此總是惦記著怕挨訓。
如今穆林的奏章真的放在案頭了,皇帝便更是難了,但是也不能不看,于是頭,咬咬牙,還是打開了。
果然,穆林在奏章里把皇帝劈頭蓋臉一頓罵。
罵他是此次朝政風雨的罪魁禍首,所有的事都是因為他篤信丹藥而起。如今出了事,足這個,斥責那個的,在穆林看來,最該悔過罰的,就是皇帝自己。
穆林罵皇帝從來不留面,這也是皇帝為什麼特別怕他的原因。
這封奏章里更是把皇帝罵的狗淋頭,毫沒給皇帝面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皇帝被罵了之后,忽然通舒泰了。
“還是恩師看問題徹。”皇帝放下奏章,嘆了一番,“恩師說得對,此事全都在朕,是朕之過。”
旁邊伺候筆墨的小太監忙賠笑道:“皇上言重了,皇上也是害者,怎麼能怪皇上您呢?”
皇帝搖搖頭:“到底是因為我篤信丹藥,因此才給了惡人可乘之機。話說回來,沈文是為了報仇而來,也不算是純粹的惡人……”
小太監也就不說話了。
最后,皇帝自己下了決斷:“讓人去看看沈文如何了,給太醫院下令,全力救治沈文。”
小太監有點愕然,但皇帝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就只好忙忙去傳令。
皇帝救治沈文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玄參這里。
彼時玄參正在喝酒。
“我說怎麼樣,咱們這位皇帝,心的跟個人似的。”
卿親親皺起小眉頭:“人怎麼了?人就都心嗎?別扭師傅你是不是沒有見過心狠的人?”
玄參卻忽然打了個激靈:“你別說,還真見過,就在眼前啊!”
卿親親自然知道他說的不是自己,而是仙師傅,便一邊給他斟酒,一邊套他的話,引他說說當年三個師傅之間究竟都發生了什麼事。
玄參打了一個酒嗝:“……唉,當年啊,其實當年我們很好,非常好,三個人形影不離的那種,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呢,他們兩個就……”
卿親親最喜歡聽這種陳年往事了,當即瞪大眼睛,豎起小耳朵來聽,誰料正說到彩,林婉聲忽然一陣風似的飄了進來,手就奪下了他手中的酒杯。
“什麼事都跟孩子說?”林婉聲居高臨下,面似冰霜。
玄參這下徹底醒酒了。
嘿嘿一笑,挑眉道:“我跟我自家徒弟說話,關你什麼事啊,師姐?哦,對了,你已經不再是我的師姐了,咱們這師門,哪里還有人啊……嗝。”
林婉聲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看你還是得好好醒醒酒!”
玄參被掐的呼吸不暢,還不忘轉頭跟卿親親調笑:“你看,這就是心狠的人……多狠吶,為了讓人醒酒,恨不得掐死人家……”
卿親親哪能讓別扭師傅真的罪,急忙從椅子上蹦下,抓住林婉聲的手。
“仙師傅別生氣了,酒啊,是我讓他喝的!”
林婉聲便忍不住松了手,奇道:“怎麼,你故意讓他喝酒,有什麼用?”
玄參也跟著奇道:“小丫頭,你故意灌我的酒?我還以為你是良心發現孝敬我這個當師傅的,好啊,果然一肚子壞水……”
玄參臉漲紅,也不知道是因為林婉聲掐的,還是醉酒,只這麼一會兒功夫,酒勁就上了臉,說話也說不清楚了。
卿親親卻不理他,只攔住了林婉聲的手:“我當然是有用啦,昨天不是說了,要讓皇上厭惡他麼,今天我就想到一個計策。”
玄參仰躺在椅子上,哈哈一笑:“小丫頭,你有什麼好法子?你難不還要自己把自己弄傷,說是我弄的?上次丹藥的事,苦計你已經用過了,再用可就太假了,這招不管用!”
誰料卿親親小臉上卻揚起一抹笑:“誰說的?苦計這麼好用的計策干嘛不用?不過這次我確實換了策略了,我啊,這次不苦自己了。”
“那苦誰?”
“你啊。”
兩人都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卿親親就已經推了林婉聲一把,讓找地方躲一躲,接著用力拍手:
“快來人啊,給我把這個狂徒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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