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辦公桌上的大疊文件,裴子靖輕輕的把蘇筱推開:“你先回家,今年的除夕夜我不能陪你度過,明年我保證陪你年。”
“我不!”蘇筱拉來一把皮轉椅,坐到裴子靖邊:“一個人在家太冷清,我要你陪著我。這些未完的工作,我來幫你理。”
“筱筱。”裴子靖還想勸,后者仰起頭,撒賣萌的說:“我是你妻子,難道不該替你分憂解愁嗎?”
樓下,裴子萱的辦公室:
已經把手上的工作理完,可以下班回家了。
按照這幾年的慣例,裴子萱是不會回家的。
不是因為家中寂寞冷清,而是另有可去之地。
在漫天煙花的照耀下,在菲菲白雪的籠罩中,裴子萱來到一家西餐廳。
餐廳位于高樓之上,四面都是寬大明亮的落地窗。坐在窗邊,抬頭可以仰夜空中絢爛綻放的璀璨煙火,低頭可以俯視城市的燈火輝煌。
正是有這樣得天獨厚的環境,裴子萱第一次來到這家餐廳,就上了這里。并且和那個人許下約定,以后每一年的除夕,都要在這里共度年夜。
這份約定只履行了兩年,那個人已經飄然遠去。
此后的每一年,都是裴子萱獨自一人前來,孤獨的度過漫漫長夜。
今年,也不會例外。
服務員給裴子萱送來酒佳肴,擺盤致的菜肴,裴子萱瞧著并無胃口。倒是那一瓶紅迷離的葡萄酒,讓很有暢快痛飲,然后一醉方休的心思。
握著酒瓶,裴子萱在高腳酒杯里倒了滿滿一杯紅酒,又舉起酒杯,對著面前空空如也的座位,悄無聲息的說了句:“干杯!”
把整杯紅酒一飲而盡,臉上出凄楚迷離的微笑,嫣紅的一張一合,說著混顛倒的句子。
幾杯紅酒喝下,裴子萱思緒逐漸迷,眼前的景象如同水中影一般模糊。
朦朧的視線里,逐漸浮現出一個男子的面容。臉部線條冷,鼻梁架著無邊框的近視眼鏡,氣質嚴肅凌然,標準的系男神模樣。
裴子萱盯著眼前的幻象,自言自語的說:“有多年沒見過你了,你的容,我還清楚記得。也不知現實中的你,面容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裴子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渾然忘我,本不知道已經被人盯上。
這家西餐廳,由于是高消費之地,客人很稀。再加上今晚是除夕之夜,顧客更是寥寥無幾。
正因為餐廳里沒幾個人,裴子萱就特別引人注目。
盯上裴子萱的人,是個坐在餐廳中央,年過半百材發福,腦門禿禿的男人。
剛才他無意中看到裴子萱,就被深深吸引。
裴子萱雖然已經三十幾歲,由于平時保養良好的緣故,的依舊潔無瑕,五驚艷絕倫,再加上縱橫商場多年所練就的犀利氣質,讓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有王范。
凡夫俗子型的男人看了裴子萱,只會覺得高不可攀,不敢接近。自認為足夠強大的男人看了,心里便會生出征服。
禿腦門恰好是后一種。
“,”禿腦門晃晃悠悠的坐到裴子萱對面:“一起喝一杯?”
乍然看見自己面前出現個人,還是個面部猥瑣,材臃腫的胖男人,裴子萱心里涌起強烈的反和厭惡。
不想引起沖突,裴子萱婉言謝絕:“對不起先生,我想一個人呆著。”
拒絕在禿腦門的意料之中,如果他一開口裴子萱就答應,他才會覺得不正常呢。
“有煩惱啊?”禿腦門非但沒走,還穩坐在裴子萱對面:“有煩惱你可以對我傾訴,我不一定能開導你,但可以當個傾聽者。”
裴子萱直接拒絕:“抱歉,我沒有向陌生人訴說煩惱的習慣。”
當然看得出來,禿腦門是想釣魚,他或者是要和一夜風流,或者是要和以后保持長久的曖昧關系,反正機不純就是。
禿腦門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了笑說:“凡事必有開端,今天你就試著向我說說你的煩惱,保證你會上這種傾訴方式。”
禿腦門擺明了是要糾纏自己,裴子萱只得走為上策,拿起自己的提包轉要走,禿腦門擋在面前:“別走呀,回家了也是你一個人孤苦伶仃,不如讓我陪你說說話。”
禿腦門話說的骨,裴子萱索也撕破臉皮:“好狗不擋道,你給我讓開!”
“你罵誰是狗呢!”禿腦門被激怒:“裝正經裝清高,你們人我太了解了,你要是個良家婦,才不會深更半夜到這里來買醉。”
禿腦門說完,猛然把裴子萱拽進懷里,一雙胖手在上胡索。
“滾!”裴子萱狠狠推開他,同時一腳踹出,不偏不倚正中禿腦門的要害。
禿腦門捂著那地方慘連連,他怪著對裴子萱沖過去,沒等他靠近裴子萱,后腰突然挨了重重的一踹。
這一腳的力度,比裴子萱踹他的力度狠多了,禿腦門被踹倒在地。不等他爬起來,一只穿著皮鞋的男人腳踏上他后背,像踐踏野狗似的在他背上輾轉反側。
禿腦門酒醒了一大半,他趕求饒:“大哥,你放開我。是你的人啊?我以后再不敢靠近了。”
“趕滾,別臟了我的眼睛!”隨著一聲低聲的怒吼,禿腦門覺到后背的腳掌移開,他趕連滾帶爬的爬起來,連那人的模樣都不敢看,就跌跌撞撞的跑了。
裴子萱癡癡的看在眼前“英雄救”的男人,一襲裁剪合的黑風,線條銳利的領,映襯著線條同樣冷的面容。
依舊是過去的不茍言笑,鏡片后面冷靜理的眼眸,也是記憶里的樣子。
似乎歲月流逝本沒影響到他,他的面容神乃至氣質,都和往日如出一轍。
“靳北城!”裴子萱聲音虛飄飄的說出幾個字:“好久不見。”
靳北城抑住心翻騰的緒,語氣淡漠簡短的說:“是呀,好久不見。”
“你!”裴子萱心里有千言萬語的話要說,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問出口的話,只能是一句:“你過得好嗎?”
靳北城雙手在風兜里,注視著窗外的萬家燈火,眼角的余都沒有看向裴子萱:“好。”
他還是過去的惜字如金,說話別說不肯多說一句,連多說一個字都不愿意。
“我也很好。”裴子萱抑住心百轉千回的心思,像問候朋友似的問:“你肯定已經結婚家,孩子都承歡膝下了。”
“是的。”靳北城走到窗邊,俯視著下方的城市。
漫天飄飛的雪花,已經把楚州裝扮銀白世界。
除夕夜下雪,在楚州已經有很多年沒發生,今年是個破例。就如同他每年除夕夜都會在這里度過,和裴子萱見面也是個破例一樣。
“人總歸是要結婚家,再生兒育。”靳北城像是回答的裴子萱話,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你的妻子,”裴子萱知道自己不該問太多,可就是想了解靳北城的伴是何許人也:“和你好嗎?”
靳北城迅速轉,面無表的說:“裴子萱,你問的太多了。介于你我都是已婚份,不宜過多接,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
裴子萱角勾出一苦笑,都是已婚份?靳北城憑什麼這樣武斷的認為已經結婚了?
也許在他心中,和自己的那一段過往,已為過眼云煙,連腦海中的記憶都模糊了。
如此一來,心中的幻想豈不可笑?還想著有朝一日鴛夢重溫,可靳北城早已經和另一個人共結連理,并且生兒育。
裴子萱不想再說什麼,更不會告訴靳北城,現在還是孑然一。
“嗯,就此告別。”裴子萱微微仰著頭,不讓靳北城看到自己眼眸里的淚水。
裊娜娉婷的影,繞過大廳里的桌椅,一步步的往外走。帶著決絕和凄楚的姿態,又著不肯回頭的倔強。
靳北城目不斜視的盯著的背影,冷靜的眼眸里蒙上一層。
“裴子萱,現在你該徹底死心了。”
靳北城心里默默說出這句話,他坐到裴子萱剛才的位置上,端起用過的酒杯,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苦的味道在里蔓延,靳北城心疼的低語:“借酒消愁,怎麼不選口好點的紅酒呢?”
把瓶子里剩余的葡萄酒喝了個干凈,靳北城才離開餐廳。
他要遠走高飛,楚州不是他的久留之地,甚至華國也不能久留,皆因他的特殊份。
來到停車場,靳北城鉆進自己的座駕,又打開手機導航,輸自己要去的目標地。
輕悅耳的子聲音在提醒他,此距離目標地有多遠,需要花費多長時間。
這聲音,來自于裴子萱。
當年,裴子萱把靳北城手機里的語音導航設置自己聲音,是想讓靳北城開車時,的聲音能一路陪伴。
這麼多年來,不論導航件里添了多語音包,靳北城從沒想過把裴子萱的語音替換掉。
靳北城發車子,駛上雪花飄飛的大街,時間太晚,街上已經空無一人,唯有路燈兀自綻放芒。
路邊一個子的影闖靳北城的視線,一手拎著手提包,一手蒙著臉,似乎在哀傷哭泣。
靳北城心臟痙攣似的絞痛,在他記憶中,裴子萱是個非常堅強的人,不管經歷怎樣的挫折創傷,都絕不會掉眼淚。
如今居然在大街上哭的撕心裂肺,足以證明有多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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