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叔，你不知道我爹有多過分，我不過就是沒去參加什麼武試，他居然要把我趕到出家去，三年之都不許回來。”

　“還有我娘，是給我接了一門親事，等我娶親后才能跟著我舅舅去省城，那我既然要走，還娶親做什麼？”

　傅子軒一進門就滿腹牢，在房里走來走去的，發了好半天的脾氣。

　金掌柜看著他沉沉的一張臉，出聲打探著：“不知道傅夫人給你說的是誰家的姑娘？”

　“尹家。”傅子軒一提這個就更來氣，“還不是因為尹榮那王八旦在省城讓人給打死了，尹家沒了嫡長子，就急著上門攀親想讓我給他們家撐門面。”

　尹榮嫡親的妹妹尹蘭芝，今年剛好十五，長得模樣周正，琴棋書畫樣樣俱全，在孟縣可是難得的大才。

　尹家一直有意把這個兒嫁到省城去，也是想樊附上個大家族，卻不想尹榮在比武時被人打死，省城里有頭有臉的幾家，也開始有意無意的避著他們了。

　尹家再反應遲鈍也大概猜出了，是尹榮在外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這才招致了殺之禍。

　葉清清正巧去廚房烤了蛋清回來，剛走至門口就聽說尹榮被打死一事，面冷冷的推開門走進來。

　“傅子軒，你方才說的事，是真的麼？”

　“什麼？”傅子軒沒想到也在，臉當即有些尷尬，“你是問……”

　“尹榮真的死了麼？”葉清清走近他一些，眼底著濃濃的恨意，語調冰冷的問著傅子軒：“他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多，都告訴我。”

　“清清。”傅子軒察覺到的臉有些蒼白，神亦是繃的，當即就想到什麼，上前一把拉過的胳膊。

　“那尹榮是真的死了，千真萬確的死在了比武場上，再沒人敢害你了，你別這樣。”

　“死的好，他那樣的人，死有余辜。”葉清清面無表的出自己的手臂，然后坐在一邊，木然的攪拌著手里的蛋清。

　傅子軒和金掌柜對視一眼，眼中均有不忍劃過。

　先前的事，葉清清在被綁走的那十多個時辰里，到底發生過些什麼，他們誰也不知道。

　不過，想來也是什麼不好的事。

　“清清，你沒事吧？”傅子軒坐近一些，想要說些什麼安，卻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余的。

　葉清清盯著手上的東西，淡然的搖了搖頭：“這是個好消息，我需要一點點接和消化的時間，我沒事，坐一會兒就好。”

　那兩個惡，就像住在心底的惡夢一樣，若不是死了一個跑了一個，這一段時日里，怕是都要寢食難安了。

　如今，尹榮一死，心底深的恐懼，也該徹底消散了。

　葉清清平復著自己的心境，卻突然間又抬頭看向傅子軒。

　“你說，那人是怎麼死的？”

　“尹家花了重金，又托了人，想辦法幫尹榮混進了武試的決賽，卻沒想到，他直接死在了擂臺上。”

　這些，是尹家托的人送回來的消息，可至于尹榮是被誰打死的，對方卻說不知道。

　其實，哪里是不知道，分明是背后有人有意封鎖了消息，不讓別人多加議論罷了。

　傅子軒如實轉述，金掌柜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葉清清，眼底劃過一抹了然。

　“清清，那些個人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值個什麼，事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金掌柜說的是。”

　葉清清隨后拿著蛋清去了另一邊，拿出隨攜帶的小銅鏡出來，仔細的往臉上的畫著雀斑。

　沒辦法，人販子作案累累，還是把自己偽裝的存在低一些的好。

　介于先前這雀斑在遇水后會很快化掉的，葉清清又往蛋清里加了些花和其他的料，既不傷皮，又防水持久。

　說起來，這花還是找莫娘子要的，莫娘子，十個指甲經常涂的紅紅的，用的都是莫大夫給制的配方，絕對對人無害。

　背對著二人畫的仔細，傅子軒看著纖瘦的背影，眸越來越暗。

　金掌柜無聲的嘆息搖頭，主開口打破這沉寂。

　“你爹安排你去省城，可是為了年后的文試做準備？”

　“我早說過，我對做不興趣，可我爹偏不答應，總說我不求上進。”

　傅子軒一臉的不爽，他十四歲那年就在省城考過了鄉試，了文舉人，只不過，他不愿聲張罷了。

　大爺在他爹娘的熏陶下，對文對武都沒了興趣，倒是越發的懶散，卻在遇到葉清清后，對做生意起了幾分興致。

　“去省城好，孟縣最近不太平，你在那邊安心讀書，若能高中，謀個一半職，再想法子調回來，你爹可就管不了你了。”

　“唉，金叔，你這法子倒是不錯。”

　傅子軒眸底一亮，再次看向葉清清。

　“清清，我若將來當個縣，便許你把縣里所有的店都盤了當東家，可好？”

　葉清清收好東西，起走過來，一雙清眸笑盈盈的看著他。

　“大爺，您就不能有些更長更遠更大的追求麼？”

　“比如……”

　“比如，你在朝中當個二品以上的大，最好是管著戶部這樣的錢口，我也好奔個皇商當當，那才過癮呢？”

　“清清這個追求，確實夠大。”

　金掌柜在一旁聽著哈哈大笑，傅子軒卻是目驚疑的看著。

　“葉清清，你不會真想靠著那些青菜蕃茄，就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吧？”

　“有何不可？”葉清清微微挑眉，稚氣未的臉上，滿滿的自信。

　“我會種的可不止青菜蕃茄，再說了，單這青菜蕃茄，京城也是沒有的吧？”

　葉清清原本也沒想著，真能把生意做到京城去，可，顧臣風這眼下就要考到京城了，和顧寒冬總不能跟著過去當米蟲吧？

　傅子軒和金掌柜對視一眼，后者笑的越發爽朗。

　“清清，有志氣，你要到京城做生意，可要記得帶上金某一才是。”

　“金掌柜是清清的貴人，自然不了還是要依仗您的。”葉清清同樣笑的眉眼彎彎。

　……

　武安侯來孟縣的次數不多，可每一次來，縣太爺都張的要命，生怕哪里惹到這位冷面的侯爺，招來禍事。

　他前前后后在縣里給武安侯置辦了兩宅邸，人家都看不上眼，仍然是住在傅宅。

　這當芝麻小的不怕拿銀子出來孝敬上面的人，就怕對方不收，那要出了事，可就是什麼面都沒得講了。

　顧臣風一早到了傅宅，吳管家帶著他去往后宅時，縣太爺正滿頭冒汗的等在前廳。

　“顧舉人，咱這邊走，別和縣令撞上，省得問東問西的。”

　“嗯。”

　顧臣風不是第一次來傅宅，卻是第一次走進院，他跟在吳管家后，穿過亭臺水榭，走過長廊，眸所到之，青磚瓦檐，無不妙。

　年一路走一路記，在心里默默的將葉清清先前在地上畫的四方院落做了個比較，竟還真的找出幾相似。

　比如，院中都有水池和亭臺，還有很大的二層房屋。

　傅宅前院較為恢弘氣派，后院則更顯幽靜別致。

　武安侯所在的書房，卻在這幽靜中，突顯簡約大方。

　阿和推開門扇，近到桌前，低聲說著。

　“侯爺，顧舉人到了。”

　“讓他進來。”

　顧臣風進門后，循規導矩的對武安侯見禮。

　“侯爺。”

　年如青松般的站的筆直，眉宇間英氣人。

　武安侯抬眸朝他看過來，隨手一揮，阿和便識趣的退了出去。

　“聽聞，你與王勇相識？”

　顧臣風頜首，應了一聲是。

　“卻不知，因何結緣，竟讓他為你在背后運作那許多事？”

　武安侯聲音不不慢，卻帶著濃濃的迫之。

　他所指的，一是顧臣風打死尹榮后，消息被封鎖按之事，再者，便是他未按中舉后的章程，直接返回孟縣一事。

　“回侯爺話，王副將在孟縣之時，曾有恩與臣風。”

　“哦？”武安侯微微瞇眸，似是有些興味，“可否說來聽聽？”

　王勇早前便告訴過顧臣風，武安侯若問及這些，讓他照實直說便是，畢竟武安侯坐鎮一方，他們背后做了什麼，瞞是瞞不過的。

　于是，顧臣風便把尹榮先前與韓鞍、慕琨一同綁了葉清清的事做了說明，并且，在武安侯問話時，毫不避諱的承認，是他故意下狠手，打死的尹榮。

　“你倒是個實誠的，竟也不怕本侯事后究查于你？”

　“侯爺明察，臣風自然不敢有所瞞，至于事后如何，臣風任憑侯爺置。”

　顧臣風嗓音平靜不帶毫起伏，面上亦是淡然始終。

　郡城武試，武安侯既然坐陣在此，自然是他主辦，這十幾年來，還從未出過武試打死人的事件。

　因此，武安侯對顧臣風，也就不了要多關注幾分了。

　這前后一問，對顧臣風竟是越發多了幾分探究與賞識。

　“哈哈哈。”武安侯放聲爽朗一笑，對著顧臣風招了招手，“來，近前幾步。”

　顧臣風依言，行至桌岸前，武安侯曲指在桌面敲了敲，他低頭一看，諾大的桌臺上，攤開擺著一張地圖。

　“你來看看，此圖所標記之，乃是北穆與南安等國的界之境……”

　顧臣風聽著武安侯的話，心中略顯驚詫，面上卻未表分毫，只認認真真的看起了桌上的地圖。

　武安侯背靠椅背，一雙閱人無數的深眸，靜淡的看著面前榮辱不驚的年。

　恍然間，竟覺得他初棱角的面龐有些識，卻是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