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陸澤南趕到了醫院。
他帶著我,直接去收款,用他的卡劃了錢過去。
錢到位了,手也立刻被安排了。
護士們推著,從專用電梯下樓,進了手室。
從陸澤南出現開始,我就一直在哭。進了手室之後,我哭得更厲害了。
姑姑在旁邊坐著,也是滿臉淚痕,不斷地哽咽著。
「別哭了。」
陸澤南看了我一眼,有點彆扭地說。
我沒理他,哭得更厲害了。
陸澤南臉上的表有點僵,有點無奈,還有點惱火。他笨手笨腳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喬葉,我說別哭了。」
「……」
我哭得肩膀直,本就沒心思理他。
我做夢都沒想到,的病,居然會惡化得這麼快。如果手失敗,我今天下午和見到的那一面,就會是最後一面。
事怎麼會忽然變這樣……
姑姑眼淚,站起來,嗓子有點啞:「謝謝你,小陸。要不是你,這次媽的病就危險了。」
我注意到,換了對陸澤南的稱呼。比起生的直呼其名,或者「陸總」,「小陸」這個稱呼,要親近得多了。
陸澤南站起來,很有禮貌地微微點頭:「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哪裏是應該呢……」姑姑長嘆了一聲,模樣有點慨,「親生母子之間,都不能做到你這個地步。」
我哽咽著提醒:「姑姑,你說得有點多。」
陸澤南畢竟是個外人。喬北亭固然不好,但他和之間的事,還是不要和外人抱怨出來的好。
姑姑驚覺失言,有點尷尬。
陸澤南一臉沒聽懂的樣子,換了個話題:「時間已經晚了,阿姨和喬葉先去休息吧。尤其是喬葉,還在生病的人,最好不要熬夜。」
姑姑問:「你怎麼知道在生病?」
我指了指上還沒來得及換的病號服。
「啊,對了。」姑姑有點尷尬,「我忘了這件事了。」
陸澤南沒什麼反應:「你們先去休息吧。」
姑姑搖頭:「不用了。倒是小陸,你先回去吧。」
陸澤南微笑:「菲菲是我的未婚妻。照顧的,是我應該做的。」
聽見「菲菲」這兩個字,哪怕我正在難過,心裏也是一陣膩味。
「那也行。」
姑姑不再堅持,拿起錢包,「在這裏這麼久,小陸你也了吧。我去給你和葉子買點夜宵。我記得,樓下好像有兩家二十四小時開放的店。」
陸澤南走到邊:「還是我去吧。」
姑姑搖頭:「不用,我想出去走走。」
也對。我心想,照顧了這麼久,姑姑想出去散散心,也是正常的。
陸澤南從邊讓開。姑姑吸了吸鼻子,拐過一個彎,很快不見。
邊沒有了其他人,陸澤南坐下來,抱住我的肩膀。
我有點不適,扭了扭:「你幹嘛?」
「別,別惹我。」陸澤南淡淡地說,「只是讓你哭一會而已。喬葉,你不要想太多。」
我就知道,他剛才那副彬彬有禮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姑姑不在,他就又恢復了老樣子。
「真的不用了。」我誠懇地推開他,「你知道,我沒興趣和喬菲共用一個肩膀。」
也沒興趣用同一個男人——我在心裏地加上了一句。
陸澤南劍眉一擰,又把我摟回了懷裏:「哭吧,我知道你想哭。」
這種「我全都知道」的語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以為他是什麼人?他憑什麼覺得,自己這麼了解我?!
我氣得想打人,悲傷的緒都淡了不:「我不需要!你放開我!」
「不知好歹。」
陸澤南手沒,皺著眉頭,冷冷地丟出了一句。
「你——」
我剛要說話,一抬頭,發現姑姑站在不遠,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
我心一涼,站了起來:「姑姑,你怎麼回來了?」
姑姑的表很快恢復了正常:「我走到一半,想起來還沒問你們要吃什麼。」
「……哦。」我胡點了點頭,有點心虛,「我想吃皮蛋瘦粥。」
陸澤南表不變:「我吃什麼都可以。」
姑姑「嗯」了一聲,轉過頭就走。
走出兩步,踉蹌了下,差點被地上橫著的電線絆倒。
我想,姑姑一定是把我們剛才的作全都看在眼裏了。
我忍不住胡思想。如果醒過來,姑姑會把這件事告訴嗎?
「別想太多。」
陸澤南攬住我的腰,從背後抱著我,「喬葉,清者自清。我和你之間本就沒有發生什麼,你不用想著怎麼向解釋。」
我輕聲說:「我沒在想著怎麼向解釋。」
「那樣最好。」
陸澤南頷首,下著我的鎖骨。
我等著他鬆開我。可是,陸澤南沒有一點要放開我的徵兆。
從我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手室門上掛著的電子萬年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到了零點。
「我今天把喬菲送回家,路上,一直在哭。」
陸澤南突然說,「問我,我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我沒說話。
放在平時,我肯定會抑制不住好奇心,想知道陸澤南到底是怎麼回答的。現在,我完全沒有那種心。
「我讓不要想。我當時說,清者自清。」說到這裏,陸澤南停頓了下。
要不是他剛送來了的手費用,我簡直想笑出聲來。
三更半夜溜進我的家,著我和他上床……那些時候,陸澤南怎麼不說什麼清者自清?
他要是算得上「清」,那黃河肯定也是清的。
陸澤南鬆開我,繼續說:「但是,現在我不這麼認為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
我一怔,剛要把話問明白,聽見姑姑的聲音:「皮蛋粥買來了。」
我轉過,看見姑姑手裏拎著兩個盒子。
姑姑解開膠袋,遞給我一盒,又遞給陸澤南一盒。
我沒接,問:「你不吃嗎?」
姑姑淡淡地回答:「我沒胃口。」
的話,讓我有點莫名的不安。
我隨便了幾口粥,本沒吃出是什麼味道,就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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