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嬸娘們相談甚歡，以至于素云來該去給祖父上香的時候，還有些恍然。

　走出門才發現，日頭果然開始西斜了。

　懊惱道：“嬸娘們見多識廣，我這聽著聽著就了迷，竟忘了時間。”

　孫氏和幾位嬸娘紛紛笑道：“我們算什麼見多識廣？不過比您多活了幾年，論見識遠不及您，也就是您寬和大度，愿意聽咱們這些老太婆廢話了。”

　這一下午，孫氏們對上京陳氏這位姑是真的又敬佩又疼。

　沒有半點架子，是真把們當一家子親戚！

　多好的晚輩啊！

　人聰明又孝順，們怎麼就沒有這麼個兒呢……

　陳福林笑笑，跟嬸娘們道別，準備跟大哥他們一道，去給祭拜祖父了。

　錦云又抱來了幾個一模一樣的盒子過來，一一送給孫氏等人。

　陳福林道：“今日多謝嬸娘們招待，晚些時候祭拜完祖父，便直接去清水外祖家了，若有什麼事，嬸娘們隨時給我來信便是。”

　孫氏還有些不愿意接：“您這說的外道話了！哪里還要值當送一回禮，倒我們不好意思了。”

　“是我同嬸娘們一見如故，要孝順嬸娘們，萬嬸娘們莫要推辭才好。”

　孫氏又道：“怎麼不在村里住下？我家房子寬敞，新修的還沒住過，我這便回去收拾出來，給您落腳。”

　陳福林忙阻止了：“嬸娘勿忙，原也是說好了的，方才也派人去柳家送了信，我們此行就兩日的功夫，明日便要回了，我多年不見外祖母，只能趁此機會多陪陪老人家。”

　都這樣說了，孫氏自然也不覺得這半個親人沒有的陳家村會比人家外祖家里更得臉。

　“那有機會您再來，來看看孩子們……”

　看看您要建的族學，是不是如你所愿的那般。

　陳福林點頭應下：“好。”

　陳阿伯家在村子前頭，老族長家里則是在中間，而村尾之后，便是陳氏一族的墓葬之地。

　他們祖父也葬在這里。

　馬車在村子里不好走，一家四口并陳琢林一起，都是步行過去的。

　現在雖然沒有正午那麼熱，但他們也出了一的汗。

　老族長年紀大了，他們拒絕了幾人的陪同，倒是陳阿伯和老族長家的大孫子跟他們一起，畢竟他們也不知道祖父的墓地在哪，還需要人領路。

　到了地方，是座很普通的墓。

　畢竟那會兒他們老陳家窮得叮當響，也只能勉力給老爺子立了一塊碑。

　這山上，好多人連像樣的墓碑都沒有呢！

　一塊木頭，上面刻著生前的信息，時日久了，風吹日曬的，上面的痕跡就模糊了，只能靠著人們的記憶，一代代相傳，才知道這是誰，那是誰……

　將香燭祭品一一擺上，陳琢林跪在墓前，點燃了紙錢。

　“祖父，不孝孫琢林來看您了。”

　陳琢林神肅穆，他不曾見過祖父。

　爹娘親前，祖父就病逝了。

　但父親和祖母都很喜歡跟他們講那些年他們在幽州的時候那段歲月，尤其是父親，他腦海里，祖父那道影瘦削卻堅毅……

　父親為人豁達，世故卻心極為剛正，格堅毅，他說這都是祖父祖母言傳教。

　所以陳家兄妹對他們素未謀面的祖父都是十分敬佩的。

　若沒有他堅定的從陳家村踏出這一步，也就不會有他們老陳家的今天了。

　陳福林也跪在墓前，上了柱香，燒了一把紙錢。

　“祖父，我是福林，您最小的孫，今日帶著夫君和孩子一起前來拜見您。”

　被帶來的“夫君”眼神微變，要不是現在場合不對，他甚至很想勾勾角。

　這種快樂，大概不亞于被岳父岳母舅兄們承認的快樂吧？

　這可是當著他們老陳家的列祖列宗的面兒呢！

　“曾祖，我是旭兒。”

　“我是熙兒。”

　兩個小家伙也乖巧的跪在娘親和舅舅中間，一本正經的跟面前的祖父介紹著自己。

　風吹起燃燒的紙灰，盤旋而上，像是遠方的人接收到了這些來自人間的問候。

　咳咳……

　秦驁清了清嗓子，一擺，跪在了陳福林旁邊。

　“孫婿秦驁，見過祖父。”

　他竟然還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陳福林：……

　祖父要是知道有朝一日當朝太子會在他墓前給他磕一個，會不會高興到棺材板不住了？

　不過太子愿意做到這個地步，也不會阻止。

　陳福林還是很喜歡他能夠把自己的家人當家人，像是一對平常夫妻一般，彼此尊重，相親相。

　殊不知這一幕驚呆了旁邊的陳阿伯等人。

　這可是太子啊？

　太子殿下能夠陪著那位回鄉祭祖，已經是天大的恩寵了，現在竟然還跪在了人祖父墓前恭敬的磕了個頭。

　我天！

　這是真把自己當老陳家的婿了？

　哎呦喂！

　這可不得了……

　老陳家的婿沒空管別人怎麼想的，他一把扶住因為起太快晃悠了一下的人，擰眉道：

　“怎麼不慢些？”

　陳福林搭著他的手，搖了搖頭：“許是跪久了，有些頭暈。”

　秦旭和秦熙一腦蹦了起來，想要開他們爹，扶住娘親。

　“娘，我來扶你。”

　“娘！我也要扶你。”

　站在一旁的錦云和素云面面相覷，和太子殿下一樣覺得自己是那樣的一無是……

　從山上下來，老族長他們竟然還在等著。

　陳琢林兄妹心底很是過意不去。

　“這麼熱的天氣，幾位怎麼不在屋子里歇著呢！”

　一個族老笑哈哈地：“這算什麼，以前咱們大中午的還下地割麥呢！”

　現在年紀大了，這些力氣活兒都有兒孫干，他們這些老家伙每天都要發霉了。

　兄妹倆無奈一笑，陳福林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們可不要忘記自己多大年紀了。”

　老族長和族老們聽這麼說也不生氣，陳福林長相可，脾隨和又心善，很是招老人們喜歡。

　短短半日的功夫，不僅族老們家的嬸娘被俘虜了，老族長他們看也跟自家孫似的，眼底的慈祥都快溢出來了。

　“這不知道你們趕著要走，生怕錯過了。”

　故意虎著臉：“便是要走也得跟長輩們打聲招呼的，以后可千萬不能這樣了。”

　“是是是，曉得了。”

　“哈哈哈，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