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冬日里的暖照著整個宮殿，過東側的窗戶撒進了宮房，將整個宮房照的無比的亮堂。

可此時此刻整個宮房的氣氛卻的冰冷的。

看著放在矮幾上的錦盒，太后沉著眼，手中拿著的佛珠不斷的撥著，最終停了下來，深著眉頭，有些不忍問：“此事當真要如此做？那孩子……到底無辜。”

“是陸家的后代，也無辜不到哪里去。”皇上面不變，眼中皆是果決。

“陸家對東月國忠心耿耿，皇上你又何必多加猜忌，如今那陸家就剩下一個陸其名了，那事也平安無事的過了這麼多年了，皇上你為何就是放不下。”看著皇上眼中的決絕，太后想起過去的種種，這麼多年的氣又是冒了上來。

而聽著太后這話，皇上眉宇之間也染上了怒來。

“母后，陸家是對東月國忠心耿耿，可卻不是對朕，當年若不是陸老將軍接下父皇的旨意，瞞著朕，朕又何至于下手？如今的陸其名已經在十四弟的帳下了，母后以為他會如何選？那事的確是過了多年了，可一旦被挖出來，朕這皇位便就不保了，母后您要朕如何放下。”

面對皇上的質問與那掩不住的怨怒，太后也知曉多勸無益，從來就沒有勸下過他一次。

知子莫若母，最是清楚皇上的子，這件事始終是他心頭的一刺，這麼多年一直如此，除非那東西被毀，否則這事永遠都不會完。

但這件事牽連著另一件事，那件事無疑是太后心里的一刺。

每每撥都讓難忍。

“皇上如此說來，那就得要怪你父皇偏心了，怪那柳如煙沒有徹徹底底的魅了你……”

“母后！”不等太后的話說完，皇上就怒喝一聲，看著太后眼中的那多年未消的埋怨到底虧欠，轉過眼，將氣全部咽下去，沉聲道：“朕從未怪過，朕也明白是朕愧對，這些年朕也盡力彌補了，過了這麼多年了，母后一直將這事掛在心頭又是何必呢。”

“彌補？皇上以為你給的那些東西就能夠彌補嗎？這些彌補皇上覺得需要嗎？是哀家心頭的一塊啊，你把哀家的這塊心頭放在火上烤，你要哀家如何忘了，忘了哀家的兒子當年有多心很毒辣，多不折手段！”一樁樁，一件件，這麼多年來都一直纏繞在太后的心頭，那一雙雙眼眸，午夜夢回都無以對。

“母后！您別忘了，朕是您的兒子，朕當年若不如此，朕與母后這個位子就是那對母子來坐的，到時候，慘死的便就是朕了，母后難道忍心看著朕死嗎？”皇上忍不住的怒火的有些咬牙切齒，看著太后，每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懷疑，太后是不是自己的母后。

“哀家若是忍心又怎麼會一次又一次的按皇上說的辦呢。”太后無奈的垂下眼簾，看著矮幾上的錦盒，這麼多年了，正是因為一次又一次的不忍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做下那些自己難以原諒自己的錯，可卻又無法拒絕。

看著太后眼里的苦，皇上也知曉這些年來，這些事每一件都是在太后，那件事之后，他都盡力避開，而今日，卻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母后，您在后宮活了一輩子了，有些事，看開些吧，這宮中本就是不是他死便是我死的事，良心，仁慈，不過是面上的東西罷了。”皇上本不想說這些話，可事實如此，這麼多年了，太后也該明了，莫在鉆在牛角尖里不出來。

太后自然明了，比任何人都明了，這個皇宮就是一個地獄。

活著的人，遠比死了的更來的煎熬。

打從當年宮就是一個錯，否則也不會一錯再錯。

“太后，皇上，明王殿下與明王妃到了。”正想著，外面的太監就站在門外恭敬的稟告。

皇上轉眼看看太后，知曉太后定然會按他說的做后太后沉道：“宣。”

“宣明王，明王妃！”

太監高聲宣喊一聲一聲的傳出去，傳到慈寧宮宮門外時沈藝彤剛剛從暖轎里鉆出來站直。

這是半點都不給他們停留的時間來。

與顧明淵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一道邁開腳步，沈藝彤落他一步，跟著他往慈寧宮走。

這是沈藝彤第一次來慈寧宮，到底是有人居住打理的，相比起在故宮里看到的的慈寧宮要繁華莊嚴得多，但太后似乎不怎麼喜歡花卉，整個宮就沒怎麼看到花，反倒是樹多，各自培育出來的盆景也是隨可見，更在宮中修葺了一大魚池，但養的魚卻都不是什麼名貴的，反倒是河邊都能釣上來的青魚，草魚等習以為常的魚。

沈藝彤依稀記得太后的模樣，是個慈祥的模樣，只是這真是慈祥又怎麼可能做到太后的位子上，何況皇上可不是慈善的人。

這太后到底的這時代權利最大的人，眼見著要走進宮房的門了，沈藝彤還有點心里打鼓。

邁進門，鋪面而來是的一檀香的味道，就是那種寺廟里的檀香。

這古代后宮里的人似乎都喜歡禮佛，特別是位高權重的人，這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走進宮房，轉過，就能看到太后和皇上坐在殿的塌上，太后穿著靛藍的修金褙子，頭發花白，老態龍鐘，看著他們走進來，眼角微微笑彎了些，看上去格外的祥和。

而皇上一襲明黃的龍袍著，面沒有什麼變化，亦如平常，但沈藝彤一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想起自己差一點子就在他手上了，心里是忍不住的泛起惡心與厭惡。

但到底沒有在面上，低著頭，跟著顧明淵蓮步走進殿，一道行禮。“臣（臣妾）拜見皇上，太后。”

“一家人之間無需多禮，快起吧。”太后連忙抬手虛扶，聲音里著難以掩蓋的喜悅。

這倒是把沈藝彤聽得這一楞，按理說見到他們太后應該不會覺得開心才對，且不說皇上的計劃被顧明淵就這樣破壞了，顧明淵可是和皇上爭奪皇位的人，就算面上不說出來，可也不至于喜歡啊，更何況的份落在太后這里也不討喜吧。

雖然說起來，也沒有什麼錯，但在古代，這再嫁本來不是什麼好事，何況還是嫁的叔侄，從太后的孫媳婦變了“兒媳婦”，這太后怎麼也不該給好臉啊。

懷著懷疑和好奇站起來，沈藝彤暗暗的瞟了一眼。

太后的臉上確實是笑容滿面，一雙雖然有些渾濁但和藹可親的眼眸看著顧明淵哪哪都著歡喜，仿佛真是他的母親一般。

“莫站著了，坐吧。”皇上低沉的開口，不親不疏。

顧明淵倒也不言語，無聲的落座下去，沈藝彤還未清這況，自然也是跟著落座下來。

一落座下來，后的宮就將兩盞茶送了上來，太后笑著道：“快把這茶喝了了，哀家特意去金寺求來的送子茶，青云大師說了，泡上就要立即喝才好。”

送子茶？

沈藝彤心中的驚異更大，這不是古代母親做的事嗎？而且這代表著是接這個“兒媳婦”了？

“母后有心了，可這子嗣之事又豈是這麼一杯茶就能有的呢。”顧明淵笑說著，到也是一副和氣的模樣。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啊就當讓母后安心，快，喝了。”

“好，依著母后。”顧明淵如同哄著自己的母親高興一般，端起茶杯來就喝了半杯，還特意給太后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