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卷讀出了前十名的卷子之后，慶帝隨意翻閱了幾下，對于審卷的評定并沒有太大的異議，這些審卷，都有著多年的經驗，幾乎已經清了慶帝的喜好了。當然，除非慶帝的喜好突然變了。

一般來說，不論是殿試還是朝考，慶帝需要過目的也不過就是前頭十名。作為皇帝，若是要他把每一科進士的答卷都聽全看全了的話，只怕不被累死，也被煩死。但今天，好似有了那麼些不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本該在定下前十名之后就離去的慶帝讓閱卷把剩下的卷子都呈到他跟前去。

站在慶帝邊的方謹言本來是有些沮喪的，雖然這朝考是大舅爺自己考的，但是沒有在前十名聽到大舅爺的名字，還是讓方謹言有些忐忑和失，庶吉士只有十二個名額，也就是說，大舅爺為庶吉士的機會已經變了五十取二，怎麼就覺得那麼渺茫呢？

聽到慶帝的吩咐之后，方謹言轉頭看他，這是……

見方謹言看他，慶帝沖他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好像……看穿了方謹言心所想一樣。

好吧，方謹言確實想的是，能走個后門就好了。他沒有親人可以在邊陪伴，至希關靜萱能有。

這一回慶帝翻閱卷子的速度比剛才還要快上一些，剛才還能看得出來，慶帝是有在看試卷上的容的，這一回……好像就只是隨意翻閱了。

呈給慶帝的試卷自然是事先排好了名次的，按照一眾閱卷做的記號排序。剛才閱卷閱卷的時候，是將寫著進士們名字、戶籍等的地方彌封起來的。這會兒呈給慶帝的卷子，已經能看到答卷人。

慶帝翻啊翻，方謹言在旁邊瞄啊瞄，方謹言實在有些想不明白慶帝翻得這麼快，到底在看什麼，應該不是在看字跡吧，能過殿試為進士的人，字難道還會寫狗爬的狀態嗎？

不多時，慶帝翻試卷的手停了下來，方謹言探頭看了眼，‘關靜遠’三個字剎時就映了眼簾。關靜遠……那不是大舅爺的名諱嗎？而后方謹言回憶了一下，覺慶帝翻到大舅爺的這份試卷，肯定不止翻過了兩頁，所以……大舅爺是沒法留在翰林院了吧。

然而下一刻，慶帝的作讓方謹言瞪大了眼睛，只見慶帝將關靜遠的試卷從后頭了出來，放在了順位的第二張。然后將調整過順序的一疊試卷全都給了邊的太監。

不用刻意計算，這一疊試卷里頭的頭兩份，占的就是庶吉士最后的兩個名額。也就是說，大舅爺雖然是十二名，但已經是庶吉士了？方謹言的臉上帶了些笑意，這樣的好消息，他一會兒要回去告訴阿萱，肯定會高興的。

“你是說，皇上特意把我哥的卷子從后頭挪到了第二？”

“不是第二，是第十二，不過已經足夠了，庶吉士的名額就是十二個。”在方謹言看來，第一和第十二的區別都不大，反正都是翰林。

其實關靜萱想要強調的是‘特意’這兩個字，至于是第幾，關靜萱和方謹言的想法其實是差不多的。關靜萱想要知道的是，皇上這樣做的用意，他在方謹言面前這樣做，很明顯，應該是知道關靜遠是大哥的事的。

“阿萱，你不高興麼？”見關靜萱臉上沒有出他以為的笑意，方謹言有些不解地問。

關靜萱倒也說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如果大哥是靠自己的實力考上庶吉士的話，那麼一定會替他開心，可大哥之所以能占一個庶吉士的名額，完全是因為方謹言的關系，如果大哥不知道還好，知道了的話，會不舒服的吧？讀書之人，多都是有些心氣兒的。

可既然大哥的庶吉士名額是慶帝明目張膽地賜的，他們哪里有什麼資格不高興呢？“沒有，我只是在想，如果大哥要翰林院的話，豈不是要留在京城里了，那我大嫂是留在四方城守著我爹娘呢，還是進京來呢？”

“這個，就要看大舅爺了，你想再多也沒用啊。”

“也對。”關靜萱哪里是關心這個，自然也知道大嫂來不來京城都是大哥他們自己的意思，不過是用來岔開話題罷了。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方謹言的語氣盡量地隨意又輕松。

“還有什麼？”

“今天在殿上，大舅爺看到我了。”

關靜萱愣了一下，但也只是愣了一下罷了，因為方謹言的份被知道，是遲早的事。

“我雖然已經盡量躲開了，但是……”見關靜萱不說話，方謹言以為這是怨他沒有藏好，所以想要開口解釋。

“知道了啊。知道了也好。這樣下回見面的時候，我就不用猶豫著要怎麼開口了。”

“你不……生氣？”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遲早的事而已。只是，我大哥知道倒也沒有什麼，如果被我爹娘知道……”

“那咱們，要不要在大舅爺回鄉之前再去見他一面？讓他先不要和岳父、岳母說起這事。”

“嗯，去一趟吧。”

妹夫的份突然變得不一般，本來覺得是沒有希的，卻突然了庶吉士，關靜遠被這接連的兩件事弄得有些懵，雖然回到了暫居的宅子里頭，卻依舊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高興傻了？”說實話，潘云庭是羨慕關靜遠的，他要去的那個地方是翰林院啊，那個翰林院，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夢想，也是員們的進之階。翰林出的員，只要自己不作死，仕途一般都會走得比旁人順暢很多。自此開始，關靜遠仕途的起點已經比他高了一階不止。不過好在，他們是姻親，關靜遠有出息，看在他妹妹份上，有機會的話，應該也是會拉他一把的。于他來說，不是壞事。

“不。”關靜遠搖了搖頭，“我只是有些擔心阿萱。”

“擔心你妹妹，為什麼？”妻憑夫貴，方謹言的份如果高了，關靜萱的份也必然水漲船高，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潘云庭想不通。如果是他的妹夫突然鯉魚躍龍門，他真是替妹妹高興都來不及的。

雖然依舊確認不了方謹言的份，但是關靜遠以為，方謹言既然能站在慶帝跟前，那麼份肯定是不一般的。那樣不一般的方謹言，他妹妹的份，是不是已經有些配不上了呢？如果方謹言又再娶了配的上他份的名門貴。那他妹妹和嘟嘟，要怎麼辦呢？

潘云庭沒有想到關靜遠想的是這些，只搖了搖頭，“妻以夫為天，就算你妹夫沒權沒勢，他真想要納妾，你妹妹能攔得住？”

“如果只是納妾還好。”關靜遠怕的是，方謹言另外娶妻，讓他妹妹為妾。阿萱那樣的子，能愿意為妾嗎？按他對阿萱的了解，應該是不會愿意的。如果方謹言只是商戶的話，妹妹不愿意為妾，那他們關家還能以相，讓方謹言和妹妹和離。可方謹言現在明顯已經不是商戶了，也就是說，關靜萱只能忍著？

“你是擔心你妹妹忍不住？”潘云庭覺得關靜遠想得太多，如果方謹言和關靜萱是只是剛親的話，那麼關靜萱如果忍不了，自然是會和方謹言鬧騰的。可這會兒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個孩子，這子嘛，了親有了孩子之后，基本已經不會只為自己活著了，做任何事之前，都會先考慮的親生骨。就算夫君再怎麼不是人，也畢竟是孩子的親爹。再者說，在他看來，至目前看來，方謹言和關靜萱的還是很好的，兩人之間的相很自然，不像有什麼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