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之中好似還猶自帶著冬天未散的寒意，即便還算快速就泡進了熱水之中，但方謹言在前頭滿長一段時間里頭還是覺得冷的不行。直到暗十七給他加了兩遍熱水，方謹言才慢慢地緩了過來。

因為那一天夜里，是暗十七和暗十八護住了方謹言一家，所以慶帝把他倆撥給了方謹言用。其實方謹言不想要暗十七，因為那晚從頭到尾護著他們的都是暗十八，比起天天嚷嚷著要吃烤的暗十七，方謹言更中意在他落馬危急之時一鞭子纏住他的腰救了他的暗十六。

有暗十六在邊的話，他沒事的時候，還能和他學一學怎麼使鞭子，留暗十七在邊有什麼用？聽他說什麼地方的烤最地道、最好吃嗎？但是慶帝年紀、輩分、地位、權利……什麼都比他大，他除了謝恩，還能說什麼呢？

“主子，怎麼樣？還要再加點兒熱水嗎？”

“我長得像豬嗎？”方謹言以為這樣的問題，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下屬都會飛快地給一個否定的回復，但暗十七他果然是個萬年難見的奇葩，在方謹言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居然十分認真地上下看了方謹言好一會兒，看的方謹言渾的汗都豎起來的時候，他才點頭道：“嗯，白這一點，還是像的。不過主子您沒有豬那麼胖！”

如果方謹言此刻人在桶外，如果他力氣夠大的話，他或許會一桶水直接淋在暗十七上，但現在兩點都無法滿足，于是方謹言很是中氣十足地吼了聲：“滾！”

暗十七灰溜溜地出了門，略委屈地朝著暗十八訴苦，“你說咱兄弟的命怎麼會這麼苦，跟了個這樣兇殘的主子。當初在方府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他是這樣的人啊！”

暗十八：“……”剛才他的耳朵雙雙離家出走了，沒有聽到這倆的對話。

偏偏就算暗十八想要裝傻的這招，在暗十七跟前行不通，因為他就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貨，“誒，十八啊，你說，主子為什麼要讓我滾，不是他問我的嗎？問我他像不像豬，我是很難很難才發現主子的皮和豬一樣，白白的。”暗十七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太難了，還得在人和豬這倆不同的種上找共同點。

暗十八略無力地垂下了腦袋，“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主子的意思是，他那桶里的水夠熱了，再熱下去，就不是沐浴了，是殺豬。”

聽了暗十八的回答，暗十七沉默了一會兒，“不用加熱水了就直接說‘不用’不就好了嗎？繞這麼大圈子做什麼？”

暗十八：“……”沒覺圈子很大。是兄弟你的反應遲鈍吧？

方謹言以為他沐浴的速度已經算是快的了，沒想到慶帝貌似比他還要快上一些。因為他才一出浴，門口的暗十八就和他說，慶帝在將近兩盞茶之前著人來宣召過他。

“伯父。”出門在外，慶帝讓方謹言這麼稱呼他。

“哦，你來啦，自己找個地方坐。”

方謹言剛才站在門口的時候就發現了，慶帝和剛才攔住他們的村中青壯的那個領頭的在說話，相談甚歡的樣子。

慶帝邊自然是站著好些侍衛的。那個男子邊也站了幾個人。方謹言覺有些怪異，他并不覺得慶帝是這麼平易近人的皇帝。

尋了個慶帝下首的地方坐下。方謹言等著慶帝結束和那些人的對話，畢竟他是慶帝吩咐人找來的，按理應該是有什麼話要急著和他說才是。但方謹言一直坐著，坐到面前杯中的水都喝了一半了，慶帝卻沒有再看他第二眼。

慶帝沒有看著他，但是方謹言卻明顯覺到了落在他上的視線，不止一個人在看他。方謹言抬起頭，往覺到目的方向看去，有些納悶，是村子里的那些人。

方謹言其實不大喜歡陌生人這樣莫名注視的視線。大家都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的，有什麼可看的，他實在不是很理解。但此刻，他其實和這些人一樣，都是慶帝的客，沒有什麼立場去叱責或者驅趕他們。也就是說，他只能任由他們看了。

見方謹言垂下了頭，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慶帝又轉向了那個名蕭彬的男子。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蕭彬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實不相瞞，這個就是舍……”蕭彬一邊說，一邊轉頭指了下他邊的一個男子，在看到那個男子的面容之時，蕭彬的瞳孔收了一下，后頭的話就似乎卡在邊了。

“哦，這就是你的孿生兄弟？”慶帝卻并未發現他的異常，他只是順著蕭彬的目，轉到了他所指的那個男子上，眉頭一挑，問道。

“……是。”蕭彬一邊回慶帝的話，一邊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聳了聳肩，朝著他眨了眨眼。

“你們村子里頭，像你們這樣的況有很多？”

“嗯，幾乎每家都有吧。”

“都……都是兒子嗎？”慶帝的聲音有些發。

“大多數吧，也有龍胎。”

“那……那你們村子里的子有外嫁的況嗎？”

慶帝的這個問題其實唐突的，但是蕭彬進這間屋子之前就告訴自己，對于這人的問題，如果不是特別況，他一定都知無不言，因為他能看的出來，這一行并不是普通人。

“自然是有的，不過極，因為我們村子里的男丁數量很多。”

“那……們嫁到外頭以后，這一胎能生幾個孩子呢？”

蕭彬一個沒有親的男子，對這些本來是沒有研究的，但是架不住他的親娘，是一個極打聽事的，就連誰家的母豬生了幾頭崽，幾公幾母都要問清楚的婦人。

“額，和在村子里頭差不多，多數都還是有生雙胎的況的。”

方謹言在一旁聽得昏昏睡，剛泡了熱水，如果不是慶帝讓人找他來，他只怕要先睡一會兒的，如果睡的舒服，晚膳也是未必想用的。也不知道慶帝找他來究竟是來干什麼的，聽他問這村子里一年都能添多男丁嗎？這個難道不是村長應該管的事嗎？一國天子，管一個小小村莊的添丁加口況，是不是殺用牛刀了？

“謹言？”

“嗯？”聽到慶帝他，方謹言很快抬起了頭，憋住了到邊的哈欠，慶帝要是再晚一刻他，只怕他已經睡過去了。

“要是累了的話，你就先回屋去休息吧。”

方謹言：“……”說有事他過來的是他，現在他干坐了半天，又讓他回去？行，他說了算，誰讓他是皇帝他最大呢？

“好的，伯父，謹言這就先告退了。”

方謹言自顧自地往外走，蕭彬邊的那人目不轉睛地目送他出門。蕭彬和慶帝說話之余，看到這樣的況，皺了皺眉。

正如方謹言所料，暗十七就是個不安分的，十分之不安分。因為剛才方謹言是到了慶帝那兒，慶帝邊都是影衛，他們這樣的暗衛自然是沒有用武之地的。暗十八還堅守崗位，暗十七自己出去溜達去了。

方謹言出來的時候，暗十七剛巧溜達回來沒有多久，此刻他臉上滿是興的表，沖著暗十八就嚷嚷，“十八，你猜我剛才看到了什麼？”然后本不等十八回答，他又繼續急急道，“你肯定猜不到，這村子里頭好多孿生兄弟呢！長得那個像啊，就像照鏡子一樣。”

方謹言：“……”長得不像，你能看出是孿生的嗎？不過，這村子里頭很多孿生兄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