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按照你的意思，淺染跟這夜王爺該不會真的……”柳培元說到一半，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樣，猛然頓住了聲音，看著自家娘子，訕訕地收住了口。

“相公？”蘇阮向來善解人意，看他這表就明白他在擔心什麼。斂了眸中神，小心翼翼地問，“你可是在擔心丫頭？”

柳培元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兀自嘆了一口氣，眸沉地落漆黑的夜之中，深不見底，卻又夾雜著一難以察覺的淡淡擔憂。

“你說我能不擔心嗎？之前出了太子那檔子事，我就知道淺染擇錯了良人，這太子殿下，唉……”柳培元憂心忡忡地道。

蘇阮似乎是試探著一樣，問：“那夜王呢？”

柳培元微微一怔，猛然抬頭，臉上的表立即就變得不一樣了。

“夜王……”瞇著眼睛想了一陣，柳培元不停地挲著手指，道，“夜王此人不好評價，淺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淺染究竟是如何想的。父親近來又總是心事重重，他一向擔心淺染，所以淺染若是真出什麼事，怕是會要了父親的半條命。”

“相公你也不必過于憂心。”蘇阮握住他的手，寬似的按了按，“不知你有沒有發現，淺染這段時間似乎變得很不一樣了？”

柳培元沉默著，點頭不語。

蘇阮笑了笑，也不知那笑是什麼意思，只聽得道：“我想，淺染做事還是有分寸的，也有自己的拿。雖然有些小姐脾氣，卻從來都出事妥當，作為兒更是孝順，一定不會讓父親擔心。”

柳培元臉上仍舊愁容不展，點頭：“但愿如此吧。”

“你啊……”蘇阮嗔地輕輕捶了一下他，繼而為咳嗽測一下，道，“至于淺染跟夜王的事，還是讓他們好自為之吧。畢竟這種事除了順其自然，我們也沒有別的更好的法子。而且淺染也大了，總不能事事都讓我們管著。”

說罷又頓了頓，補充道：“我看那夜王，也不像是心懷不軌之人。即便真的有什麼，你我小心給盯著。”

柳培元這才稍微舒展了眉頭，點了點頭。

蘇阮隨即松了一口氣，了他的臉，面上自己也笑了笑：“你啊，淺染說的對，偏偏生了天生一張木頭臉，要讓你笑一笑可真不容易。”

柳培元挑眉，一本正經地反駁：“你最近可是被那丫頭帶得越來越不像話了。”

蘇阮噗嗤一笑，搖頭糾正他：“相公此言差矣，我這是被淺染熏陶得越來越明了才對？”

柳培元哭笑不得：“被淺染熏陶得越來越明？你可別把那丫頭闖禍生事的本事學來了就可以了。”

“有你這麼當人哥哥的嗎？”蘇阮輕笑，抬手捶了一下他的口。

柳培元趁機捉住的細手腕，低頭緩緩一笑：“再怎麼樣，都是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這一點，從無改變，你說是吧，娘子？”

蘇阮臉染上一抹紅，低著頭，兀自盯著自己的鞋尖。半晌，才從嚨間輕輕發出一聲“嗯”。

柳培元滿足地嘆息著，手將眼神的溫婉子摟進了懷中。

眼前月正好，家有娘子，如花眷在懷，也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他終歸是這傲天王朝將士之中的一員，父親為定國大將軍，他是一定逃不了這個責任的。況且男兒當自強，為國效力本是本分，他也從未想過要逃。

每一次上戰場，都是對他和娘子的折磨。一個勇殺敵，一個苦苦等候。幸好，時至今日他每一次都是平安歸來。

他從小見父親母親恩相惜，耳濡目染，十分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同時卻也覺得除了他的父母親之外，這世上再無這樣的。

直到遇見了蘇阮，他才真正味到這種覺。原來想要和一個人相守不離的心，就是這麼簡單。

“阮兒……”

眼前月正好，卻不知這時還能靜好多久。

懷中的蘇阮聽到他的聲音，輕輕應了一聲，隨即緩緩了子，卻是沒有從他的懷里出來。

天空之中，月依舊淺淡，卻再也不聞嘆息聲了。

柳淺染舉著哥哥嫂嫂給的傘，跟路過的下人要了一盞燈籠，邁著輕輕的步子，來到了父親柳沛的書房前。

站定了形，抬手正要敲門，卻聽得里頭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沉重，而又綿長，那分明是父親的聲音。

柳淺染頓了頓，微抿。低頭想了想，這才繼續敲門的作。

“誰？”里頭的柳沛似乎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聲音有些低沉。

“阿爹，是我。”柳淺染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進來吧。”柳沛聽起來像是松了一口氣，那聲音飄飄的，覺有些不真切。

柳淺染收拾好心中的心緒，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就是這一瞬間，仿佛看見父親柳沛正將什麼東西往書房桌案低下的柜子里藏，雖然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作。但是柳淺染可以確定，自己并沒有看錯。

父親果然有事瞞著他們。

不聲地走近了柳沛，站在他前，看見他帶著的雙眼，明顯是被熬紅的，不心頭一酸，上前跟他倒了一杯熱茶。

“阿爹，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去歇息？”

面對兒的關心，柳沛顯得很是欣，緩緩搖頭，道：“丫頭回來了，你先去睡吧，父親還有一道折子需要撰寫，暫時還不睡。”

柳淺染瞅了他片刻，目里滿是審視，半晌突然道：“阿爹，昨日我見了陛下，他說……說你已經半個多月沒有上早朝了。這麼久不上朝，你還寫什麼折子？”

謊言被拆穿，柳沛有些不自在，但仍是苦苦掙扎，不肯松懈：“丫頭，你連爹的話都不聽了嗎？”

為了打消的懷疑，從來都是一副疼兒模樣的柳沛居然不惜擺架子了，這讓柳淺染更加好奇，他究竟有什麼事瞞著和哥哥嫂嫂。

“阿爹，丫頭自然聽你的話。可是，我跟兄嫂都很擔心你。”柳淺染幾乎是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