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炎風在偏殿門口站了會兒，心想既然已經下雨了，他還是不進去了吧。而且瞧這形式，父皇應該不出片刻就會疏散群臣了。

進去也是一團，倒不如直接回宮來的自在。

離炎風這麼想著，便抬腳邁開了步子。

來到池邊的時候，倏然停下了腳步。盯著水面上的漣漪，驀然出神。

應該……已經回去了吧？是跟那人一起嗎？

離炎風瞇著眼睛，抿了抿雙，方才分明約看見這邊有人影的，不過是被百里靈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想到之前柳淺染對自己排斥的模樣，離炎風皺起了眉頭，毫沒有了平日里那種淡然儒雅的模樣。

也許今晚，他注定不該招惹吧。

無妨，日后有的是時間。

無論如何，柳淺染這一顆棋子，他是不會放棄的。

“靈兒……”離炎墨遠遠地看見百里靈，驚喜激之下差點出聲來，意識到時辰場合都不太對才猛然頓住。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去，將百里靈拉到了一旁，“你去了何？可我好生擔心。”

百里靈吞吞吐吐了一陣，只勉強找了一個迷路的理由。

“我方才覺得太悶了，想出去氣，對不起，靈兒讓太子殿下擔心了。”

說完又用那種可憐的眼神看著離炎墨，后者對于這一招最沒轍，很快就敗下陣來，開始好生勸起來。

“好好好，不妨事不妨事，你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離炎墨拍著的肩膀，聲安。

百里靈點了點頭，低著頭不再說話。

跟那些侍衛一樣，離炎墨也只當是了驚嚇，便不再言語，反而在心底默默加重了要加倍彌補疼于的打算。

“眾位卿，原本想著今夜可以和各位開懷暢飲一番，只可惜天公不作。朕宣布，今日宴會就此結束，諸位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小心路。”

離落聽完了邊小太監的介紹，站起來高聲道。

“陛下英明，臣等告辭。”

群臣散去，留下幾名宮人開始收拾殘局。宴會現場滿是狼藉，紀公公看著皇帝離落皺起來的眉頭，只當他是嫌惡此地，便給邊的宮人使了個眼，自己將他請了出去。

“陛下，奴才送您回寢宮休息吧？”

離炎墨也早已經離開，想著今日離落對于自己兒子的百般夸獎和滿意，一旁的皇后不喜上眉梢，此時也無比辛勤地道：“陛下可是累壞了？不如去臣妾寢宮做一做，讓臣妾為你按……”

離落看也沒看一眼，只是抬頭擺了擺，冷淡拒絕：“不必了，朕累了，讓小紀子送我回寢宮就好，誰也別來打擾朕。”

皇后被拒絕，有些尷尬，只得無聲地立在一旁。不過畢竟是一國之后，場面還是端得起來的，是以這種尷尬在表面上并沒有表現出來多。

“是，臣妾恭送陛下。”

皇后這麼一帶頭，后的幾個宮妃也跪了一地。的聲音充滿了整個偏殿，明明十分悅耳聽，離落卻只覺得頭疼。他按了按太，連平都來不及對后的妃子們說，快步走出了宮殿。

紀公公呆愣片刻，急忙跟上。

后的皇后瞇著眼睛，眼底一縷芒幽幽的，深不見底，一抹冷意浮上臉頰，只不過誰也沒有發現。

你心里的人，究竟是誰？

離落，這后宮這麼多佳麗，真的都比不上那一個人嗎？

皇后藏在發袍下的手地攥了起來，一發狠的緒自心底油然而生。

既然你無，也莫要怪我無義。

“陛下，要更就寢嗎？”回到皇帝寢宮，紀公公看離落一臉疲倦之卻一直不說話，忙道。

離落閉上眼睛，緩緩搖了搖頭，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讓人給朕準備熱水，朕要沐浴。直接送到寢宮來，不去流清殿了，你來幫朕按一按肩，不用找別人了。”

“是。”紀公公垂下眼眸，乖巧應道。

半刻鐘之后。

“陛下覺得這力道如何？”

離落舒服地躺在水中，腦袋輕輕往后仰，正好輕輕地靠在了木桶之上，這姿勢很舒適。他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紀公公知道他這是滿意了，識趣地沒有開口。繼續著方才的力道，繼續。

許久過后，這才覺得手酸乏力。

著肩膀上的力道漸漸小了下去，離落會意，喊了聲“停下來吧”，然后紀公公便停了下來，坐到了一旁伺候著。不斷用手指給他測試木桶中的水溫，如果覺得涼了就往里面加熱水。

離落貪水池舒適，就這麼躺著，倒也真的不愿意出來了。

紀公公也只能由著他，對方是皇帝，就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催啊。

離落抬頭看了看他，開玩笑一般道：“小紀子，你老了，不比年輕那會兒，才這麼一會兒就不行了。”

紀公公道：“小紀子生來就是伺候陛下的，都幾十年過去了，自然是老了。不過只要陛下需要奴才，您喊一聲，奴才就是死了也能從墳墓里頭爬出來。”

離落搖頭，笑了笑：“這麼說這麼嚇人，死了還從墳墓里頭爬出來，你就不怕嚇著朕？”

“這……奴才不敢，奴才有罪。”

“呵，這怎麼又有罪了。”離落輕聲嗤笑一聲，“不過你確實老了，當初你進宮的時候不過十歲，朕比你小兩歲，當時還只是一個瘦弱的皇子。哪能想到如今……”

說完又看著紀公公，一臉慨：“你老了，我也老了。”

“陛下仍如當年，風華不減，雄姿英發……”紀公公見他不知為何發出這突如其來的慨，忙道。

離落瞪了他一眼：“行了行了，把你那套收起來，什麼時候你紀公公也跟別人一樣學會拍馬屁了。”

紀公公直接跪了下來：“奴才惶恐。”

離落道：“朕不要你惶恐，你快些起來，朕倒是有些事想聽聽你的看法。”

“陛下有何事吩咐？”紀公公起，忙正道。

離落瞇著眼睛，仔細想了想，這才道：“今日丞相之舉，你覺得可曾有疑問？”

紀公公低著頭琢磨了一會兒：“陛下的意思是……”

離落不語，就這麼看著他，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顯。

紀公公立馬明白了過來，有些為難地道：“這個事兒，還真不好說。丞相是一國之相，總不可能教唆自己的學生去貪污賄，搜刮民脂民膏，榨百姓。不過柳憑他二人的師生關系，當初讓姜戶做涼州刺史也是丞相力薦。這麼看來，似乎丞相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離落挑眉，看著他：“你也覺得夜王說的是對的？”

紀公公忙低下頭：“奴才不敢妄言，這件事，還是請陛下自己決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