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菀正要上轎，趙宴來了。

“見過趙大人。”懷王府的人有禮的說道。

趙宴看了一眼要走的程菀，斂了斂服，對懷王府下人說道：“本明日要帶姑娘進宮面圣。可否讓姑娘留下小住一夜，待出宮后本親自送姑娘去懷王府。”

他沒問為什麼跟懷王爺有關聯。

程菀心想，趙大人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便多說，這一點很好。

下人低聲說道：“趙大人照顧我家姑娘，府上很是謝。可王爺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還請趙大人放人，容許小人帶姑娘回去。”

這一句，已是奉了秦懷景強制的命令。必須把人帶回府上去。

趙宴有些為難，還想挽留。

程菀主站到他前，輕聲說道：“有勞大人的照料，小明日早必定會早起，隨大人一起進宮。”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宴再挽留就會讓人以為他別有用心了。

于是只能說道：“好，請姑娘便。”

站在一旁，沒有多說半個字。程菀對趙宴是激的，輕點頭，轉上了轎子。

趙宴目送著懷王府的轎子離開，心頭的石頭懸在心口，久久不能落下。

后的婢嚇得小臉蒼白，跪在地上，喃喃道：“大人，大人奴婢該怎麼辦啊……姑娘究竟跟懷王爺是什麼關系？要是被懷王爺知曉我對姑娘……奴婢一定會死的很慘的！”

說著，哭著拉著趙宴的，懇請大人幫忙。

趙宴冷冷的拂開手，邁開，“你自行領著賞錢出府吧，我狀元府不需要你這樣的婢子。”

“大人！”婢痛哭喊，最終被下人拉走，連人帶包袱的扔出府去。好一個凄慘。

程菀坐在去懷王府轎子的路上，有些不安。

蔥白的小指纏在一起，心口忐忑的跳著。隨著越離越近，越發張。

在趙府這樣的富貴人家府里，下人們都狗眼看人低，質疑一個人的出。那要是在偌大的懷王府里，豈不是……

正想著，轎子穩穩的停下。外頭的聲音打斷了：“姑娘，到王府了。”

程菀心驚跳，只好緩緩起，掀開了簾子，從里頭走出去。

府門前，有幾個丫環手里拿著什麼，焦灼的等候著。貴叔也在一旁瞧著。

“那是姑娘嗎？”丫環的眼睛雪亮，語氣里帶著欣喜。

就在程菀低著頭，就要走上臺階之前。

王府的丫環下人們高興喜悅的圍了出來，激地在邊打轉。

“姑娘好漂亮啊！好白皙的臉蛋兒。”

“段也極好。上淡淡的清香好棒。”

“啊，這俏的鼻子，這櫻桃小，好喜歡呀！難怪王爺喜歡姑娘。”

一幫如水般涌來的鶯鶯燕燕聚了過來，開心不已。

程菀懵了。

怔仲的看著王府里的下人們。

這，這，什麼況？！

老管家心的瞧著，提醒說道：“別顧著開心，還不趕快給姑娘披上披風！還有那邊的水和糕點，遞過去啊。扶著些姑娘，提著點擺。”

于是，程菀的上莫名就多了一件素白發亮，猶如人魚上鱗片般閃閃的披風。

邊被投喂了一顆糯的糕點，被迫嚼了兩下，吃了進去。又遞過來一口清茶，懵的繼續喝了一口。

程菀就像是尊大佛一樣，被下人小心翼翼的牽著擺，扶著上臺階去。

“你們……”話還沒說完，手背傳來一陣，被旁邊的丫環眼饞的輕輕著。

“哇，姑娘的手好白好纖細。”丫環嘆說道：“不愧是在山間長大的，每日吃的都怕是水，才能養出這樣好的妙人兒來。”

程菀：“……”

竟是連半個字都不上話。

這跟想象當中的懷王府，怎麼有點兒不一樣？

在路上都做好了準備，想自己該怎麼自保，怎麼不下人的冷眼嘲諷，沒想到直接給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旋轉！

這些人，難道不嫌棄是鄉下來的嗎？趙大人府上的那些下人們，各個眼神里都著鄙夷，說是鄉下來的野丫頭，還嫌棄的很。

程菀迷糊的在簇擁當中進了府，本以為這就結束了。

沒想到剛過了府門，面前黑的一大片，朝著鞠躬，齊聲喊道：“恭迎姑娘！”

陣勢滔天，把程菀都猝不及防驚了一下。

要不要這樣？

寵若驚，實在是寵若驚！

“姑娘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啊？喜歡穿什麼樣的裳，戴什麼樣的簪子？胭脂水有喜歡的嗎？一路遠道而來，家里人會擔心嗎？路上涼了嗎，山里真的有野狼嗎……”

下人們將程菀圍堵了起來，兩眼晶，一陣七八舌關切的問詢。

程菀有些暈乎乎的。

莫名其妙，變團寵了？

“我。”話到邊，竟是半個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太熱了，熱到讓人大跌眼鏡。什麼預兆都沒有。

老管家走了過來，將下人們哄散，說道：“好了，別嚇著姑娘！你們太熱絡了。沒事就去干活兒，等姑娘適應了再說。”

下人們就開心的又瞧了兩眼程菀，才依依不舍的去干活。

程菀覺得老管家踏實質樸，轉過去對他一禮。

“姑娘就我貴叔罷。”老管家很是滿意的看著。

從進府起，就很從容，沒有一驚一乍的手舞足蹈。就算心驚怔，外表也不曾表現出來。反而波瀾不驚，順勢而為，這一點，很難得。

“貴叔好。”程菀掃視了一圈府，問詢道：“王爺，他不在府上嗎？”

老管家憨厚的一笑，滿是慈祥。

“姑娘隨老奴來。”就領著跟著自己一起，帶去地方。

程菀一路經過王府，府上什麼花兒啊草啊池子啊都不在意了，滿腦子就是：大。

這跟宮里有什麼區別？！

彎彎繞繞，一道門又一道門。一個長廊又一個長廊。經過無數間房門，到下人，一路上都帶笑的問候。

就在程菀有些轉暈的時候，老管家領著在一房門前停下，笑說：“這便是姑娘的房間了。王爺有公務在，出去了一個時辰，還未回來。姑娘稍等一等。”

程菀安心了，有機會讓梳理一下，再與他見面，正好。

“謝謝貴叔。”誠懇的頷首，向人道謝。

老管家面容和藹，說道：“老奴讓下人送些茶點進來，姑娘有忌口的可以明說。府上的丫環婆子，都可以差遣。隨隨到。”

程菀心里很安心。

不知道為什麼，自打進了懷王府那一刻開始，就覺得仿佛回到娘家。明明只有一面之緣的下人們，都像是相了好些年的人一般。

“未有忌口。勞煩貴叔了。”程菀聲音輕輕。

老管家慈藹的點了點頭，慢慢的退出房門去。

老胳膊老迅速的繞去祠堂，老淚縱橫，又燒了一波香說王爺爭氣，帶回來的媳婦兒可好了，拉拉一堆。

程菀耳邊清凈了，坐在房里開始打量。

“沒想到他過的地方這麼好……”咕噥著走到房里兩個大箱子前，“他因為我留在寒山，豈不是吃了不苦。”

從前那麼錦玉食，因為在寒山，他就陪著過山里樸素的日子。眼下來了他的王府，他卻錦玉食，不再吃苦。

程菀來到箱子正前方看了看，里頭的東西仿佛要閃瞎的眼。

金銀珠寶，簪子首飾！

再看另一個箱子里，綾羅綢緞，多的看花眼的華貴！

銅鏡前是梳子不同的就有十幾把，胭脂水跟不要錢似的，仿佛按斤買來的。

“這些得要多錢啊！”程菀扶額，敗家爺們兒。

正為銀子痛心疾首的，沒注意到進門來的丫環。丫環笑著，姑娘真可！

“姑娘，奴婢帶茶點來啦。不知道姑娘喜歡吃什麼樣的，就把府上的種類都搜刮了一遍。”

“啊？”

程菀聞聲，轉過去，差點被丫環嚇到。

只見丫環手里捧著個山似多的點心來，放在桌上，堆起來能有那麼高。這，這是怎麼端的過來的？真是難為了！

“玉糕就好，其他的不用。”程菀勉強笑著。

這是要喂豬嗎。

丫環嘻嘻笑，看著箱子里的東西，說道：“姑娘喜歡嗎？”走到銅鏡前，拿出雕花玉翠的胭脂水，遞過去，“試試這個，可好看了。王爺親自選的！”

程菀只看了一眼，就心了。

“這些，一定很貴吧。不用為了我破費的。”了過去，雕花有棱角。

丫環眨了眨眼，說道：“王爺花三百兩銀子買噠！我家姑娘值得。”

程菀吐了。

三百兩銀子，買一個胭脂水？敗家爺們兒啊！

就在心痛的時候，丫環一驚一乍的聲音傳來：“王爺回來啦！”

程菀心頭，猛然“咯噔”一聲，緩緩轉過頭去。

只見，秦懷景一襲黑金纏的蟒袍，他冷峻的臉龐在看見時頓時緩和，角勾勒起。踏著莽靴，他提步帶風，來到的前。

“菀菀。”他聲音低啞，眸中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