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凌確是不小春這一指是個什麼意思，只看這麼個年見他們兩回也沒說一句話，當真是怕生得很，而柳之敬因著秦老的緣故和小春也有常來往，自然知道他這說的什麼，卻偏裝不懂，道：“你的意思是讓他也進來嗎？”

可小春顯然就不是這個意思，看著柳之敬拉著沐景凌就走進來，顯得十分的焦急，甚至想要上前來阻攔，柳之敬確是笑著拍了拍他道：“行了，這都進來了，到時候老師若是怪罪起來，自有我擔著就是。”

“這府上來了客，你不該去沏一壺茶嗎？”柳之敬這話過后，小春還是猶豫了地看了沐景凌一眼，好似也覺得柳之敬前邊的話在理，便也只能轉沏茶去了。

便如是，柳之敬這才算是真的帶著沐景凌走進了院子，先前那闖的舉不過是試探，此前他曾同老師過一些自己同沐景凌的事，不過那時候老師并未表態。

如今送帖子又不曾言明只許他一人來，便是料到他許會帶沐景凌一同前來，且若是老師當真只許他一人進來，那小春便是拼死也會將沐景凌給攔下，既然小春自己也不確定要不要攔沐景凌，想來老師對他們的事也并不是那般厭惡。

一想到這兒，柳之敬的心便好了起來，對著從旁小心跟著的沐景凌道：“其實小春是秦大學士撿來的，他膽子本來就小，有些時候說話也說不利索，所以啊，你就讓著些他吧。”

說到這里，柳之敬話語之間又帶上了一憐惜，道：“那個時候小春險些凍死了，就算被秦大學士撿了回來，子還是有些怕生，就像他剛剛看見你的時候，其實心里還是有些害怕的。”

聽到這話，沐景凌很是理解得點了點頭，卻是故作傲地說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自然也不會怪罪他。”

話畢沐景凌回過神來，眼前的景象略略一驚，之前在門外的時候，如今看清后，他面上便頓了一頓，小聲在柳之敬耳邊問道：“這怎麼還有呢？”

秦大學士的院子里可不止有，還種著菜，半點不像在皇城里頭的宅院該有的樣子。

“老師怕小春自己在院子里沒個玩伴無趣，便就找了些農耕牧畜一類的書他自己琢磨，這些便都是小春搗鼓出來的。”柳之敬笑著說道，而沐景凌則是又看了一眼那種著的菜，而后道：“你還別說，這小子話不多說一句，菜還種得水靈。”

沐景凌話畢，一抬頭便見一花白胡子的老者就站在瓦磚屋子的下面看著他們，準確來說是盯著沐景凌，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像極了一個老學究該有的樣子。

沐景凌一下便想到了這就是那聞名遐邇的秦大學士，忙上前要行禮，卻在他才邁開一步，那老者便沖著他們冷哼了一聲，徑直回了屋子。

沐景凌怔然，這可如何是好，才看第一眼就惹了自己老丈人不快，往后可如何是好。

而柳之敬見此此景竟是難得笑出了聲，而后拍了拍沐景凌的肩膀，仍舊忍不住笑道：“你莫要介意，老師便就是這個子，他若是真不喜你，早便將你打出去了，其還會允你站在他的院子里。”

沐景凌聽柳之敬這話稍稍有了那麼些安，卻還是心中忐忑地跟著柳之敬往那屋里頭走去。

剛進門，二人就看見秦大學士背對著他們，好似十分生氣模樣，小聲地罵罵咧咧道：“真是什麼人都帶回來，我才不想看見你們了，快給我回去，不然別怪我拿起掃帚趕人了。”

沐景凌雖是個一筋，但是他也明白秦大學士多半是不待見他，如今就連自己的徒弟都要趕出去，恐怕是因為自己惹得秦大學士生氣了。

更何況這個秦大學士又不是什麼旁的人，確是柳之敬視若父親的老師，這不沐景凌更是張，又見秦大學士如今如此不喜自己，難免心中難過。

饒是如此，沐景凌到底是顧慮著這是柳之敬的老師，便是這般莫名被人討厭了，也還想著能給秦大學士留個好的影響，便轉要出去，以求自己出去了，這秦大學士別再將柳之敬給趕出去，畢竟那西岐之事也重要的。

要轉之時他又忽然想起這些文人們貫來重視的禮節，便沖著秦大學士的背影抱拳行了一禮，道：“此番不請自來著實勢力，多有打擾，是小子的不是，小子這邊出去，還秦老莫要遷怒之敬。”

聽沐景凌這般難得正經的模樣，柳之敬又是輕笑著掩了掩，沐景凌不常接老師他是不知道，但柳之敬為親徒，對秦大學士的話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這哪里是真的怒了，不過是因著老師平日里都沒有怎麼接過外人，就連任職上也都是公事公辦，不常與人說什麼客氣話。

他這老師啊，還真是和小春是爺孫二人，都怕生的，不善與人往，他這老師也不過是比小春多了張會說的，便也不像小春那般靦腆，這話總反著說出口，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見沐景凌給當了真，眼見著就要轉走了，柳之敬這才出手攔住了他，然后說道：“你走什麼，老師有不曾趕你。”

那頭聽柳之敬這話，應該是已經將要走的沐景凌給攔下了，這邊一直背著的秦大學士這才稍稍松了口氣，而柳之敬見著秦大學士背在后的雙手松了松，便知道這事兒了。

雖說這老兒心里頭是允下了，但面上終究是過不去，又是便頑固得像個孩子，還需得哄上一哄，由是，柳之敬便也對著秦大學士的背影行禮道：“這次確是學生失禮了，要帶人前來竟未先著人來同老師稟告一句。”

“既學生此次禮數不周，便先行告退，待來日備下薄禮，再來拜會先生。”柳之敬這般說著，一旁沐景凌聽著，還以為他這正要走，一下便急了，上前拽了他一下。

不過沐景凌剛要開口，便被柳之敬手止住，而后見他半分離開的樣子也沒有，便不疑地停在了原地。

而前邊的秦大學士聽這話，背在后的手又了，卻還是繃著不肯轉，見此，柳之敬便故意了步子，在地上出了響。

便正是這一聲響過后，那頭秦大學士猛地回過來，喊道：“你——！”

卻見柳之敬正微微笑著看向他，而其邊兒上的沐景凌原先還一臉懵，卻在看到他轉過來的那一刻瞬間驚醒，忙抱拳行禮。

自知自家學生給耍了，秦大學士便面上一紅，冷哼一聲，道：“許久不曾見面了，這一來便要走走走，白收你這麼個學生，哼。”

秦大學士說著便一甩袖子，而后在他那一堆混至極的書堆中坐下，拿起一本書開始裝模作樣地翻了起來，一面又小心注意著這邊沐景凌和柳之敬的向。

沐景凌是個武人，對這些小作想來看得清楚，一見秦大學士這番模樣，心中不更為驚奇，便就看了眼旁還笑站著的柳之敬。

只見柳之敬見狀上前兩步，便就跪坐在秦大學士那張矮桌的對邊，笑道：“老師與其自己生著氣，不若先看看您收的這個學生是不是白收。”

便見柳之敬自袖中拿出一本冊子，雙手奉到了秦大學士眼前，而秦大學士，起先還很是不屑一顧，卻在不經意瞟到那書名后，一下瞪大了眼，幾乎是搶一般地將拿書給奪了過來，翻看了兩眼，很是驚奇地開了口，“這——！”

到底是親徒，深知自家老師是個什麼子，任何花言巧語，都比不上一本絕世孤本來得有用。

只見秦大學士才驚了一瞬便突然間想起這還有外人，便以手作拳掩在邊輕咳了一聲，瞟了一眼還站著的沐景凌，沉聲斥道：“還不坐下，要老夫仰著頭看你嗎？！”

沐景凌聞言，趕忙跪坐到了柳之敬邊上，卻也不敢挨得太近，生怕秦大學士不喜。

坐下后，看著秦大學士對那冊子不釋手的模樣，沐景凌不在心里暗暗地想著，不愧是秦大學士的學生，將人拿得這般準確，就連哄人都是拿這套。

那頭秦大學士著手中的書冊，著著又忽然抬頭瞪了沐景凌一眼，低聲埋怨道：“也不知道自己坐，杵得跟個木頭似的，阿敬怎麼看上你這麼個木頭。”

“老師。”柳之敬聞言輕聲換了句，連面上的笑都落了幾分，秦大學士見此，便也知道自己這話說的確實過了，撇了撇，改口道：“看你也為我東陵做了那樣多的事，也算是個豪杰……”

經過方才對秦大學士的觀察，沐景凌也著了一些他的脾氣，是以即便是聽了這些話，也并不介意。

又在心里頭暗暗自喜，秦大學士沒將他趕出去已萬幸，如今還能讓他坐下，應當……也是認同他了吧。

至于秦大學士的脾氣，沐景凌心想著，本事大的人或多或都有些脾氣，更何況秦大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