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沐纖離這副模樣，東陵玨便也不忍心再去，只在心中留下一個疑問，這要是何事，竟讓連自己都不肯告訴。

雖這般想了，他還是忍下沒問出聲，只攬著仍舊埋面在他腰間的沐纖離，對著軒轅無命道：“離兒許是累了，你在這兒稍坐一會兒，我且先將離兒送回去歇息。”

見東陵玨那副神，又聽他這話，饒是軒轅無命平日里頭再如何胡鬧，也沒再說些什麼旁的，只道：“你且去吧，離丫頭這確實該……”

這原先順的話，到了這兒卻好似不大對勁，又一想沐纖離如今這病癥，軒轅無命猶豫了兩番，將后半句輕輕地吐出了口，“好好……歇息……歇息……”

軒轅無命這正說著后半句，那頭東陵玨已經帶著沐纖離起了，自東陵玨腰間抬起頭來的沐纖離，那眼眶還帶了一紅意，軒轅無命瞧見，不又是有些疑，忽然覺得，這事兒怕是要大了。

東陵玨將沐纖離送回了院子后，約莫是又陪著歇息了一會兒，這才復回到這書房來，見著軒轅無命不知為何稍稍猶豫了一番，而后便徑直走到了書案后，并不開口。

軒轅無命見他猶豫的那一眼，也是猜到了什麼，便很是無奈地開口道：“知道老夫再如何神通也不過是個行腳大夫，對這什麼巫蠱之無法。”

“但你小子如今邊兒上也沒什麼懂的，老夫好歹是知道一點，左右能做個商量不是。”軒轅無命這拍著大說道。

那邊東陵玨瞧他一眼，又看回干凈整潔，也沒擺著什麼東西的書案上，稍稍過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離兒先前曾說道一樁前朝后宮里的丑聞，便是有關巫蠱之。”

“或許早便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模樣，等這我將你尋來也不過是我心安罷了。”說著說著，東陵玨便抬手將自己的頭捧著，聲音中略帶了一抑，仿佛還有一哽咽道：“是我……到底是我沒能護住……”

東陵玨說著，又一想那個東陵清流帶回來的西岐子，眸中不可見地閃過一狠厲，那頭并未瞧見其神的軒轅無命本能地到一不對，便忙開口，“當務之急還是找到這個下咒之人，盡快破解才是。”

不想這話出，那頭的東陵玨便抬起頭來，又是從前那副模樣，懶懶散散地靠在后的太師椅上，面上神淡淡，便連說的話也是淡淡的，卻不知為何，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道：“找倒是不必找——卻是仍由逍遙太久了……”

離兒邊的人除了兩三個自己帶著的丫頭，旁的都是他安排的，自然不會有問題，唯一要出岔子的，便是那日回東宮，那個西岐的小東西和離兒“巧”遇上了。

便不該將放進宮里去，離兒所言不錯，這宮里頭，就是不好。

軒轅無命眼見著東陵玨微微瞇了瞇眼，那周殺氣漸起，心中一驚，忙要起開口，不想東陵玨先他一步，抬眼看他，竟是笑道：“閣下還請在府中多留幾日，子，還需您多多照顧。”

軒轅無命便就僵在了原地，頓了好一會兒，才能輕輕地應了兩句，“唉……唉……”

書房這頭，軒轅無命跟著引路的仆從走后，東陵玨又在椅子上坐了會兒，這才一眼不發地起了，往后院走去，一路行至臥房，外頭候著的柳意和柳思見著正要行禮，便被他抬手揮退下去。

進了里屋，沐纖離此刻已經在塌上躺下，東陵玨便放輕了腳步，稍稍走近些又聽著那陣呼吸聲，便知道了還不曾睡，這才稍稍發出點靜，不至于突然嚇著。

不想沐纖離這時候面朝著里頭，好似在想什麼事，便也沒注意，東陵玨在旁一坐下，還是將嚇得了一。

“驚著了？”東陵玨輕聲說道，沐纖離聞言，便爬起坐好，還未說些什麼，便東陵玨輕輕攬進了懷里，聲道：“若你不愿說，那便不說，總歸我一直在這里，你若什麼時候有心思說了，我便聽，可好？”

沐纖離聞言張了張口，終究也只能說出一句，“對不起……”

這個時候，不知道自己除了能說對不起之外，還能再說什麼，前世莫名其妙地任務失敗還是一團迷霧縈繞在心頭，如今卻也無從考究。

又加之東陵本就無甚鬼神之說，即便如今夜游人之事詭異，卻也未必能東陵玨立刻相信這些怪力神之事，便也不敢開口告訴他。

東陵玨聽這話，便抬手輕地梳理著沐纖離這滿頭順的青，一面道：“你我夫妻之間不必如此，我只愿你平安康健，開心快樂，旁的什麼，都不必累你心神，如此，便足矣。”

沐纖離聽著這話，心中有了一悸，回過神來卻是更為愧疚，他對自己從未有過瞞，而自己如今，卻是對他有口難開。

沐纖離便就安安靜靜地靠在東陵玨懷里，卻也正是這副安靜的模樣，東陵玨一時間有些心慌，太安靜了，好似隨時都會消失不見一般。

一想到這個，東陵玨抱著沐纖離的手便不又了，說道：“若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要告訴我。”

應是到了東陵玨的不安，沐纖離便在他懷中點了點頭，輕輕說了句，“好。”

這話過后，眼見著天不早了，東陵玨又攬著沐纖離睡下，給將被子掖好，自己則合躺在側，伴睡。

沐纖離輕笑著看他一眼，而后便閉上了眼，慢慢地睡了過去，饒是如今睡也未必安穩，但這該有的歇息總該是要有的，他便陪在側，想也不會出什麼事。

想到這兒，東陵玨便又目地看回側躺著的人，卻忽然間覺到了一怪異，他明明著沐纖離在旁，卻毫不到的氣息。

東陵玨心中一驚，趕忙去探沐纖離的脈搏，也是什麼都覺不到，正當他的心漸漸冰涼之時，忽見著自己懷中的人兒膛還有微微的起伏，不有了一疑。

便這時，后響起一道人聲，像極了沐纖離的聲音，“太子殿下，別來無恙啊。”

東陵玨回頭看去，果不然，又見著了上次在書房時候見著的那個鬼東西。

這東西仍舊是用著沐纖離的模樣，倒是比上次更為相像了一些，不過紙糊的終究是紙糊的，再如何像，那也是個贗品，不似活人那般有有。

一見著這個東西，他便知道自己又莫名其妙地陷了眸中幻境，不微微寒了眼眸，這人確實有些本事，先前便能悄無聲息地在書房給他下套，如今竟連臥房這等嚴防死守之地都能進來，要知道，因著沐纖離在此歇息，這臥房外頭的影衛可是無不在。

這種不自己控制的覺，讓東陵玨覺得十分地不好。

那紙片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東陵玨，并沒有開口說些什麼，而東陵玨在看到這個東西的那一刻便起了，雖知曉沐纖離如今同自己或許不在一個境，卻還是坐在了塌旁，將睡在里側的護了個嚴嚴實實。

忽想到白日里軒轅無命說的那些話，竟是東陵玨先沉不住氣，開了口，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如此三番五次引本宮境。”

上一回這東西便說能解皇城人夜游之癥，又說還能解沐纖離夢魘之癥，他那時并不想理會，可如今，即便是有一點線索，他也不能放過。

那紙片人聞言，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十分的滲人，它一步一步的走向東陵玨，直到東陵玨揮手扔出個什麼東西它偏避過，這才止住了那輕飄飄的步子。

這紙人走近了，那張與沐纖離極為相似的畫像便東陵玨看得更不舒服，那紙片人站了一會兒，這才開了口，“上回也同太子殿下道過，你我可做一筆買賣。”

“我解了太子妃殿下的夢魘之癥，再助殿下了了城中夜游人之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那紙片人說著，東陵玨眸冷冷地瞧著它，卻終究是與上次有些不同。

東陵玨聽完這話，稍稍停頓一番，也沒再同上回一般直接將它的話堵死，問了句，“既然是買賣，有買有賣，你想要什麼？”

可那紙片人這回卻是不急了，聽了東陵玨的問話也不著急說出自己的條件，只那死板的眼神提溜地轉了一圈，又斜斜地停在了右下角，好像是在看沐纖離的那個方向一般。

東陵玨覺察，便又往旁上擋了一些，地起了拳頭，那紙片人這才又轉了轉眼珠，“看”回了東陵玨，道：“瞧太子妃殿下這個模樣，這夢魘之癥要再這麼下去，怕是也沒多日子好活了。”

這話一出，東陵玨面瞬間便冷了下來，狠厲地盯著那個紙片人，冷聲道：“這買賣你若是還想做，便想清楚自己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