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鬧元宵，古往今來怕是頭一次。

這一切只因東陵晉安帝要給新得的三個皇孫一個頂熱鬧的滿月宴，特意將正月十五的上元燈會延遲到了二月十五，三個皇孫的滿月宴設在二月十三，歡慶三日。

由此可見晉安帝對這三個小皇孫是如何寵至極，又說那民間傳沐纖離乃大福之人，便可見這三個小皇孫往后該如何寵，又得民心。

二月十五，大清早的，因是早春，又了如同昨日一般暖洋洋的太，春風依然料峭的很。

沁姑姑起了個早，督促著廚房做了湯圓，只想著讓院兒里大大小小的人自一大早便能吃上一碗熱騰騰的元宵。

最先出鍋的自然是黑芝麻餡兒的小元宵，那是東陵清流吃的餡兒，用兩個別致的小紅瓷碗各盛了了十個，便寓意著十全十。

沁姑姑手里托著元宵，本就笑的臉上也樂樂呵呵的，今兒過節，什麼都得圖個吉利，臉上要是要掛著笑，這一年呀老天爺就不會把什麼為難事兒丟給你。

原先沁姑姑這元宵是著了人拿著的，卻忽地想起這不過是個小宅院，不是那規矩大的王府里頭，便也沒這麼多丫鬟跟著，就自己拿了托兒往東陵清流住著的主屋去了。

跟了榮慶王妃這麼些年，跟著長大跟著變老，小王爺從呱呱墜地到牙牙學語再到如今都娶親的年紀。

東陵清流算是沁姑姑看著長大的，這其中自己也說不清，除了主仆誼，或許還多了一些別的什麼，雖是榮慶王妃從府上帶過來的陪嫁丫鬟，見識過許多事，能識字卻不大念書，是以，這是個什麼，要說倒是說不出來。

沁姑姑樂樂呵呵地，想著自家小王爺帶回來的秀秀姑娘，眼角又多笑出了一條線來，卻也不知是否是許久沒見著東陵清流邊帶姑娘，秀秀落在沁姑姑眼中，那可是哪兒哪兒都好。

起先這模樣便是不錯，真是個人，在的眼里和小王爺那是極其般配的，卻也不知為何小王爺不愿回到王府上，瞧著像是怕那姑娘曉得了他的份，可按著沁姑姑瞧得模樣，那姑娘也不是個會在意這些事的人呢。

若說是那姑娘知曉了小王爺的份而惦記上他的權勢，雖說人心隔肚皮，但沁姑姑也是個閱人無數的人，要瞧什麼敲不出來，秀秀那丫頭就是個天生的真子，愣是愣了點，但是真，人瞧得清楚。

沁姑姑腳步輕快地，不多一會兒就走到了東陵清流那主屋外頭，沒想倒是在門口見著了貴叔，便問他，“你這一大早地來尋公子什麼事，今兒上元節，莫要一大早便掃了公子興致。”

貴叔到這本也沒什麼事，一聽這話卻是給氣笑了，便說道：“便只許你一早來叨饒公子，便不許我來給公子見個安麼。”

沁姑姑聽后笑，卻仍舊是哼了一聲，打趣道：“你們那頭的人一來，準沒什麼好事。”

“你們那頭”指的便是榮慶王那邊的人，每每又榮慶王那邊的仆人亦或是暗衛來，總王妃要惆悵許久，不如榮慶王自己來的好，總不會王妃有些煩心事。

貴叔聽這話后也自知他們每每往后院走總是帶著些王爺的吩咐，落在后院的人眼里頭著實煩得很，是以便了鼻子，只說了旁的，“公子沒在房里，一大早的，去翠園里了，我不要跟著，你也還是別去了。”

貴叔說著，面上又帶了一笑意，神不明地說道：“咱們公子的心思，不好猜啊……”

說罷貴叔搖了搖頭，東陵清流自頑皮，貴叔這回來這宅子，雖說是防著東陵清流去沐纖離那兒孩子，又何嘗不是防著東陵清流在外頭給榮慶王捅出了什麼簍子，從前東陵清流還住府上時，王爺也看不住他他出去胡作非為，如今在外頭，如何能不人擔憂。

不過看東陵清流沒去太子府孩子，想來是真將那太子妃殿下給放下了，這次又帶回來個秀秀姑娘啊，貴叔心中也是一陣欣，可惜貴叔不曉得的是，那孩子一事，東陵清流早便去過了。

“那我這元宵……”這頭聽了貴叔話，且二人在這出站許久也不見主屋有人出來，沁姑姑便遲疑地說道。

“秀秀姑娘還沒吃呢，你且給送一份，這一碗多的，我就不客氣了。”嚴叔說罷也不客氣，自個兒端了一碗便腳下生風地快步離去。

沁姑姑這人這一頑一般的舉看得愣神，從前不如何接前院的人，只在這些人來傳話之時見過，卻哪一回不是板著個臉，這副模樣倒是頭一回見。

沁姑姑心下覺著有趣，便也沒再計較，只端著余下的一碗圓子往東院秀秀那走去。

翠園的景致當是這小宅院里最好的一，東陵清流雖在這小宅子住得不算久，但就這麼兩日，每每心里揣著事兒的時候就總在這兒待上一會兒。

園子里竹子青蔥翠綠，小涼亭修建在翠竹掩映之中，其中擱著小石凳，小石桌，為了舒適，沁姑姑在小凳上鋪上了的團，是如詩如畫的景。

東陵清流一暗紅的胡服，如殘闖青蔥的林間，不是殘那翠林遮掩，便是翠林殘染紅，顯然是那樣地格格不。

饒是曉得如此，東陵清流卻仍舊是要來此，也不論這景可否相襯，卻又一想這是自己的宅子，只有他自己，旁人也看不見如此突兀之景。

此番心中的矛盾便像是……

東陵清流腦海里又浮現出秀秀的模樣，心中總有些止不住的煩躁，昨日雖說是去見過了沐纖離，也知道了并未注意到秀秀，可這心里卻總是有些空落落的。

明明他帶秀秀是為了沐纖離，是想看看這人會不會是西子墨的計謀，可如今，怎麼就了不愿讓沐纖離知曉秀秀了呢，明明，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啊。

昨兒東陵清流往太子府去前，倒是先去翰林院找了一趟秦大學士，左右也是想打聽一下秀秀的事，不料他才提了一句“西岐”，那老頭兒便停下來嚴肅地睨了他一眼，而后有走開，約還能聽見那老頭說了句什麼，“所謂貪玩好事之輩……”

再往后，但凡他問起些同西岐有關之事，這老頭兒便綜合他說些什麼前朝舊事，又或是什麼人文地理，再或是罵一罵欽天監的那群家伙不學無，整日里頭看什麼天，神神叨叨。

左右他跟了那老頭兒一個上午愣是什麼也沒問出來，還聽了許多旁的東西，旁人瞧見竟直夸他好學，這問學問竟追到這來了，將他夸得一陣云里霧里，也不知怎的便就回去了。

回憶至此，東陵清流神稍稍清明，覺著自己這回帶秀秀回來就是為了將其份調查清楚，是以他便決心定要帶秀秀在沐纖離面前走一遭，沐纖離曾被西子墨帶回過西岐皇宮，想來一定能知道些什麼。

由是，東陵清流便開口喚道：“周棣。”

這話喊出來，東陵清流自己先是懵了懵，說來現如今周棣是他明面兒上的護衛，如今也是住在西院里頭，自己這麼他許是聽不見的。

正這般想著，東陵清流便要起去尋周棣，不料他才一起，回個頭便見著周棣面無表，直愣愣地立在他后，險些把他嚇得從涼亭里摔出去。

偏周棣本人還不察覺，恭敬地喚了聲，“公子。”

周棣那頭無所覺，東陵清流這兒卻是有了火氣，沖著他喊了句，“你這兒站著做什麼。”

聞言，周棣那面無表的面上難得有了一裂痕，這種事兒自周棣了明面兒上的侍衛后便時常發生，周棣稍稍靜了靜，不理會東陵清流這毫無意義的問話，只猶自說道：“公子有何吩咐？”

這聲問話一出，東陵清流終于回過神來，方才是自己的他，便嘟囔了句“耳朵還真是靈啊……”，卻也未如何細細地去思索，只說道：“晚間的燈會，咱去逛逛？”

周棣聽到這話頓了頓，腦子里一瞬間閃過一句“便公子你我二人？”，卻很快又想起了什麼，果不然，隨后東陵清流便道：“帶著秀秀一起。”

周棣聽后，神又淡漠了下去，左右自己不過是個下人，主子說什麼，那便是什麼，便應了聲，“是。”

周棣心中想的是東陵清流又要帶秀秀出去玩鬧了，倒是累了宅子外頭蹲樹上的那兩個，卻不想這時候東陵清流又來一句，道：“你去打聽打聽，太子府今晚可有何作？”

周棣聽著這話不微微皺了皺眉頭，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自家主子這些日子不是都帶那西岐的姑娘避著太子妃殿下的麼，今兒是怎麼的，莫不是怕在路上著？

想到這兒，周棣終究是忍不住多了一句，道：“太子妃殿下喜熱鬧，今夜太子殿下定會帶著太子妃殿下出府，不過二人定不會是做太子府的儀仗，會同尋常百姓一般。”

東陵清流聽這話，便一個理所當然地說道：“所以才你去查不是。”

“雖說明面兒上兩位殿下旁不會有人，但暗不定會藏著多人……”周棣說到這出頓了頓，眉間又深了些許，道：“屬下如今去查，以太子府影衛的本事，恐怕是打聽不出什麼來。”

東陵清流聽了周棣的話，覺著有理，便垂頭著自己的下沉思起來。

不去，那秀秀的份便永遠不會知道，去，沐纖離那樣聰明的子定能一眼就看出秀秀的端倪，屆時若真將秀秀給抓起來，他又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兒，東陵清流不一愣，若是秀秀當真有問題，那被抓起來自然是好的，他又有什麼好“該如何是好的”。

東陵清流想著搖了搖頭，頗有些煩躁地說道：“別問那麼多了，你去打聽，你去便是。”

周棣聞言，靜靜地看了東陵清流一眼，后應了一聲，又稍稍一拱手，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