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玨看著那寒潭之上吊著的兩個渾上下已經凍得青紫的兩人，眸中是上位者見著螻蟻時的不屑一顧。

見這二人如今似是已再聽不進他的話，東陵玨便人將這二人放到了地上，而自己，則坐在這水牢之中唯一干凈的地方。

那兒擺了張鋪著厚實絨的椅子，而東陵玨便就坐在那椅子上，一手微微支著自己的額頭，神清冷地看著那被放到地上的二人。

東陵清流神微微一瞥，那邊的影衛見了便微微一頷首，而后又兩人不過離開片刻，回來時不知從何提了兩桶熱水來，在這寒之地陣陣散著熱氣。

那兩暗衛提著桶到了那兩人側，也不用東陵玨再多做眼神，便徑直從二人頭頂直直澆下。

最初二人凍得渾僵直并不察覺，直到那熱水浸全，上的寒氣漸漸消融之后，那二人才到渾一陣火辣辣的疼，本就被撥得單薄的在上，好似皮都那滾水燙得分離了開來。

兩人原先還能勉勉強強地跪在地上，如今卻是被那水燙得渾抖，再也支撐不住地癱倒在地上，可那被熱水燙過后的到那冰涼的地面時，又是一陣難以言說，撕心裂肺的疼痛。

東陵玨淡淡地瞧著這地上兩個疼得連打滾都不敢的兩人，輕輕笑了笑，道：“昨日的皇宮堪比這寒潭水牢，你二人累心費神地潛進去，便只為了撒個豆……”

“豈不是說如今來我這水牢不過是要游個水一般。”話到此，東陵玨眸冷了下來，那聲兒卻是淡淡的，道：“要麼，是你們主子愚蠢過了頭，要麼，你二人便是棄子。”

“早便被人丟到十閻羅殿里煎熬的人，竟還這般護著自己主子，真不知道你們主子……”東陵玨話到這頓了頓，緩緩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緩緩道：“可知道你們長得如何模樣。”

東陵玨說著，那雙雪白的靴子便要踩上那其中一人落在地上的手背上，便這時，跟在其側的一個影衛出聲喚道：“主子。”

東陵玨聞言一頓，那雪白的靴子便將將停在那只被燙得通紅的手上一層皮的地方，而后那只雪白的靴子緩緩回到了原，其主人輕輕笑道：“確是忘了，等會兒還得去見離兒，這萬一沾上臭蟲，只怕會熏到。”

東陵玨說著，緩緩往回去，回之際那目淡淡地瞟過地上的二人，便如同看死人一般，一面出聲淡淡道：“你們隨便玩兒吧，總歸也不是只有這兩人，是在問不出什麼，死了也不要。”

說完，東陵玨也不再回那坐椅，徑直往先前來時候的地方走去，而他后是幾個立著恭送他的影衛，還有那地上在聽了他這話后好似終于慌了神，強忍下切的劇痛，手巍巍地往前挪，好似要留住東陵玨一般。

終于，在東陵玨就要走那黑暗的通道之際，后寂靜無聲的水牢中，終于傳來了一道微弱至極的聲音，道：“說，我說，我全都說。”

東陵玨聞言并不停，好似已經不興趣了一般，抬腳就邁上了臺階，這一舉自是看得后人更加慌了神，忙扯著嗓子大喊道：“是皇后！是皇后吩咐的，是我們潛進宮里，只為壞了三位小殿下的滿月宴。”

“殿下，我們都是被迫的，都是那個人迫我們的啊，用如今手里頭的權勢，著我們做的這些事，殿下，殿下！”這道嗓音沙啞得難聽，又為能東陵玨聽見更是大聲嘶吼，卻是震得那人渾被燙紅皮又有了撕裂的痕跡，簡直是慘不忍睹。

好在前邊的東陵玨聽到這聲兒倒是停了下來，卻也并未回，只是微微側首瞟了眼后底下那個“人”，眸冰冷如刀割，道：“你說……哪個皇后？”

那人一見到東陵玨那泛著寒意的眼眸，剎那間便愣在了原地，如針芒在背，又聽他這問，忽地回過神來，忙改口道：“沐于婷，沐于婷，是那個人，都是那個人的。”

水牢之外的小池塘邊，那假山被影衛輕輕一轉便又毫無靜地回到了原，小池塘邊寂靜得能清晰地聽見蟲鳴之聲，好似方才那人的嘶喊聲從未有過一般。

“自己都已經是個蠢人了，倒是想把本宮看得同其一般蠢。”東陵玨便踩著小池塘的石沿，看著那偶爾又小魚過而泛起的波瀾，輕笑道。

而那跟在他后頭的暗衛聞言并不敢說話，便這般靜靜地站在自家主子后兩步，雖說憑主子的功夫并不用自己保護，但免不了有什麼吩咐不是。

東陵玨便點著那石沿，看著水面的小波瀾，微微勾笑著，沐家的那個小姑子，如今都是個死人了，哪兒來的勢力去將人弄進宮里頭，這背后，定還有別的什麼人在。

瞧那兩人都已經是快要骨分離的慘人模樣，卻還只喊出個沐于婷來，便知道這兩人是哪家養著的死士，即便是將二人炸油鍋，也不見得能問出什麼話來。

便這般想著，東陵玨還是看著那小池塘，對后的影衛吩咐道：“行了，去將那沐家的小姑子請來吧，都是個死人了，還不曉得收一收心。”

后影衛得令，便手在空中比了比，隨后只聽見幾道微風過樹間帶起的沙響，很快便又消失不見，此仍舊安靜。

東陵玨在聽過那幾道沙響之后，察覺到后的影衛并未離開，便道：“還有何事。”

那影衛聞聲頓了頓，隨后便道：“是今兒在外調查時候聽到的風聲，關于太子妃殿下的。”

一聽到事關沐纖離，東陵玨便微微側過來，面上神漸冷，道：“都說了些什麼？”

那影衛猶豫了一番，本想實話實說，可這劃到了邊卻仍舊是斟酌了一下，道：“說太子妃殿下曾為東陵創下過諸多功績，如今卻還是同尋常子一般嫁人生子，趨于平庸……”

那影衛說話時一直注意著自家主子的神，便見他的話越到后頭，自家主子的神便越發淡漠，尋常人是看不出什麼，但他們這些打小便跟在主子側的影衛便知道，這話要再說下去，只怕有命之憂。

東陵玨面淡淡地闔了闔眼，用著那聽似尋常的聲音問道：“可查到是從何傳出來的。”

影衛聞言，在側的手不了，這事兒他們也不過是才在白日里頭無意間聽過，這時候自然是沒查出什麼來，但他聽著自家主子的這聲兒，愣是沒敢將“尚未”二字說出口來。

這影衛在這靜了的一瞬，絞盡腦地回想著白日里頭聽到這話時候的一切，終于在東陵玨將要轉看他之時，穩住形開口道：“這話先是在衛坊間傳開來的，有人提到昨夜觀摘星閣時聽到有人如是說，便今兒想了想，覺得……”

“覺著很對可是。”東陵玨回淡淡說道，便是這輕飄飄的幾個字，一下如千斤頂一般重重在那影衛上，將其瞬間得單膝跪了下去，脆生聲道：“屬下不敢。”

東陵玨抬頭輕笑，卻笑得很是輕蔑，倒也不是對著這影衛，只是想那暗中之人著實可笑，明面兒上沒什麼本事，暗地里這些手腳倒是歡暢得很。

衛坊，可不就是林玉打探到沐家那個小姑子宅子所在的坊麼，這事兒倒是巧得人想不懷疑到頭上都困難。

東陵玨想著，卻是不失笑出聲，那清朗的笑聲聽得面前跪著的影衛將頭低得更低，而后聽自家主子那聲兒更是清朗，道：“沐于婷啊，你兒子好歹得了塊封地你不去，偏留在這皇城之中造孽。”

一想到沐于婷曾經對他的離兒做出的種種，東陵玨便更是好奇那背后之人是如何想的，即便是沖著他來，又怎麼會找這麼個蠢婦擋在前頭。

還是說這沐于婷也不過是個把戲，好東陵玨知道他來了，而東陵玨的人，也只能查到這沐于婷，給一個下馬威瞧瞧。

即便本宮的離兒這要待在府里頭相夫教子，悠閑度日，也許不得你們這群蠢人在外頭評頭論足。

東陵玨話后便沒再開口，只徑直越過那影衛往回去了，而那影衛沒得到主子的應允，只能是老實地跪在原地，便連那垂頭的姿勢都不得變分毫。

直到東陵玨走出去好一會兒，早便瞧不見人了，這時候才從墻頭跳下來一個影衛，對著還不跪在地上的那人道：“主子說你可以起了。”

“主子要在明日辰時前知道這件事的始末。”墻頭下來的那個影衛聲中沒有一的說道。

而下頭跪著的那個影衛聽到這話后拱手道一聲“是”，這才站起來，轉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想來，應是出去辦事了。

而留在原的那個影衛看著人消失的墻頭，不在心中嘆了句，從前主子一人時還好，從不將這些破爛話當回事兒，如今有了太子妃殿下，他們便是傳個話也得牽連。

那影衛又靜靜在原站了半刻，這才輕輕一躍，回到了墻頭，盯著府外有幾個想潛進太子府的烈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