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的小男孩八河蟹九歲的模樣,穿著軍綠長,挽到膝蓋上面,小河蟹上掛滿了泥點子,上穿著一件背心,也不知道是多年的東西了,都已經看不出本來的。
手里拿著一只趕羊的鞭子,見開小汽車的人招呼自己,沒有直接跑過來,反倒是猶豫很久,直到蘇綻又在后備箱里翻出一箱沒打開包裝的飲料,拿出兩罐來,扔到他的面前,證明自己的無害,他才猶猶豫豫的走過來。
“什麼名字?”
“狗蛋。”
狗蛋同志不知道那個飲料該怎麼喝,蘇綻幫著他打開拉環,喝第一口,狗蛋同志覺得扎舌頭,可是,很快就覺甜甜的,還好喝的。
連忙又喝了一口。
蘇綻手進兜里,拿出僅剩的兩塊巧克力打開包裝紙之后,自己吃了一塊,另一塊放在他的手上。
狗蛋同志猶豫著不敢吃,可到底還是抵不住心里的好奇,還有眼饞,出舌頭嘗了嘗,有點苦,有點甜,學著蘇綻的樣子咬了一口。
頓時眼睛亮亮的,連忙問這是什麼。
眼睛里的防備也漸漸卸了下去。
蘇綻告訴狗蛋同志,這是巧克力,他剛才喝的是可樂。
“好吧,狗蛋,你是前面那個七家店的人麼?”
“是啊。”
“認識連紅紅?”
“認識,我姑,是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村里的萬元戶張老歪還要娶當媳婦呢。”
巧克力和可樂汽水徹底的征服了狗蛋同志,他毫無防備的將所有事講給蘇綻聽。
張老歪從小就是個歪脖,一直二十好幾也沒有娶上媳婦,后來包了村里的魚塘,掙了大錢,了七家店的第一個萬元戶,娶媳婦就想娶一個不一樣的。
城里鎮上的姑娘他娶不到,連家念高中的連紅紅就了他惦記的對象,說好了,只要連紅紅家過去,就給兩萬塊錢的彩禮。
兩萬塊錢在這個年代是個什麼概念,連家人當然心,連紅紅高考之后一回到家,就被父母給看起來了。
現在兩家正張羅著辦喜事,日子都定好了,就是后天。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村里大家伙兒每天聚在村頭的那棵柳樹底下,說的全是這個事,張老歪大方,昨天中午高興,請了全村人 吃冰。”
這個年代,冰五分錢一,全村也不過百十多好人,每人一,還不到十塊錢,可卻代表著張老歪真的大方。
“呶,你看,那邊村子里唯一的大瓦房就是他們家的,去年新蓋的,三間大瓦房,據說花了不錢呢。對了姐姐,你這個什麼巧克力還有麼?能再給我一塊麼,我把這塊都吃了,我家里還有個妹妹,還沒吃過呢。”
小孩仰著頭看著蘇綻,一張灰撲撲的臉上掛著一雙寫滿了的眼睛。
蘇綻手在兜里了,又出兩塊糖來,放進了他的手里。
“巧克力是沒有了,不過可樂還有。”
蘇綻繞到車后面,打開后備箱,拿出了兩罐可樂,想了想,又拿出來兩罐,全部放進了他的懷里。
“這些夠麼?”
“夠了夠了,謝謝姐姐。”
“不客氣。不過咱們也要守好這個,你別說這些事說給我聽了,不然的話,讓別人知道了,是要揍你的,知道麼?”
單純的狗蛋同志一知半解的點點頭:“你是來幫小姑逃走的是麼?”
蘇綻“……為什麼這麼說?”
“他們都說了,小姑一定不甘心,肯定會想辦法逃走的。你一來就問小姑的事,不是來幫小姑的,是來干什麼的?”
蘇綻從打開的后備箱里又拿出兩罐飲料,塞到小孩的手里,轉而從兜里出兩張十塊錢的紙幣,塞到小孩的手里。
“給我這個干什麼?”
“你太聰明了,提供的線索很重要,這是獎勵。”
蘇綻了河蟹他的腦袋,這個時候,也不嫌小孩臟了,就覺得這孩子機靈又可。
開著車向村子里走的時候,一邊走一邊想著對策,就這樣直接闖進去顯然不是個事,太冒險了,萬一發生沖突,自己一個人帶著戰斗力不高的連紅紅肯定是要吃虧的。
可是該想個什麼辦法呢,才能帶著連紅紅安安全全的離開這里。
這麼想著,一直到村口了,蘇綻也沒有想出來一個像樣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開著車進去,無視周圍小孩子的圍觀,艱難的躲過人群,憑著記憶找到連紅紅家。
灰撲撲的三間平房,又老又舊,還不如當初蘇綻家在老街的舊房子,諾大的院子里養著鴨鵝等生,圍著的園子里面種著各種蔬菜。
一個半大小子上系著一個舊chuang單,站在墻頭上拿著一樹枝揮舞著。
蘇綻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連紅紅最小的弟弟。
大弟弟比連紅紅小兩歲,高中沒考上,正在復讀初三,這也是為什麼連紅紅的父母不肯再花錢供連紅紅讀書的主要原因,他們有錢,更希兒子去念大學,至于兒,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早晚是要嫁人的,就算是養得再好,那也是給別人家養的。
就算是上了大學以后,掙錢了還不是要填補婆家,難道還會把錢拿回來補娘家麼?
墻頭上的小孩子看到了停在自家門口的車,著父母出來看。
連素梅跟著一起出來,跟著哥嫂一起疑的看著嶄新的小轎車。
“不是張老歪在哪找的車吧,他不是說要把婚事辦得面米的麼?”
說話的是連素梅的大嫂,張老歪這個萬元戶在的心目中似乎有著無窮的能量,能做到許多他們沒想過的事。
連素梅看了嫂子一眼,沒附和:“那是紅旗轎車,就算是在我們廠子里,也要廠長才能坐的。張老歪,他能弄得來麼?”
雖然只是鑄造廠的一個臨時工,也沒有拿到城市戶口,不過儼然已經將自己當做是城里人看待了,看著嫂子的眼神帶著明顯的鄙視。
連紅紅的媽媽不過是因為兒住在小姑子們家里,又是半個城里人,才對禮讓一些,不過心里還是不服氣,的這門婚事還是自己托人幫找的,要不是自己,能吃商城里的商品糧。
不服氣的在小姑子背后翻了個白眼,卻還是誠心問道:“那這是誰啊?”
自己家是肯定沒有人認識能開的起小轎車的人的,心思一轉,連忙問道:“會不會是來接紅紅去讀大學的人啊?”
“高考績沒有這麼快出來,通知書也不可能這麼快下來,再說了,你當你兒是什麼人,全市高考狀元麼,還要人家開車來接,不是我說,就你兒那腦子,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也就咱們自家人往臉上金,說學習好,全班第一名。到底什麼樣,你自己不知道麼?”
今非昔比,昔日被丈夫趕回來的連素梅如今拿著工資,吃著商品糧,住著新樓房,在婆家揚眉吐氣,對嫂子說話沒有一句客氣的。
也不管自己嫂子心里究竟怎麼想,滿滿靠近了那輛車,心里也逐漸升起了一不好的預。
像是為了驗證的猜想一樣,車窗被搖下來,出一張悉又厭惡的臉來:“阿姨,大舅,大舅媽,你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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