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劍飛不講究吃喝穿戴,也講究不起來,這個年代,對大多數人來說吃飯,活著就是大事,比起這樣的人生大事,質就是一個遙不可及的話題了。
牧劍飛更是講究不起來,牧振平掙來的工資除了維持家用,供他讀書以外,還有一部分是他用來買書的。家里兩個糙老爺們,更不知道什麼是仔細過日子,也只有到缺錢的時候了,才知道錢是不夠用了。
更別提提前置辦服了,牧劍飛也沒覺得自己穿著打著兩個補丁的球鞋有什麼不對,只要在跟修鞋的說一聲,這補丁打得別那麼糙就行了,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而且邊的發小哥們也有不是穿這樣的,畢竟家家都不寬裕。
所以,當打開蘇綻送來的盒子,看到里面的新球鞋的時候,牧劍飛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才求證似的問道:“送我的?”
蘇綻點點頭,笑道:“嗯,新年快樂,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簡單直接,沒有為了照顧牧劍飛的面子找其他的借口,也沒有直接說是看到他的鞋太舊了,所以才特地買了新鞋送給他。
就好像送一雙鞋,是天經地義的事,眉宇間自然而舒緩的笑容,就像是在給自己買了鞋一樣。
牧劍飛著鞋上的商標,國的品牌,電視上天天播著廣告,里面得過金牌的運員穿著這樣的一雙鞋又跑又跳,健步如飛,每次看到這個廣告,他的目都沒有挪開過。
沒想到現在自己也有了一雙。
幸福麼?
肯定是幸福的。
雖然這不是他的第一份新年禮,現在的床底下,還放著一個臘月二十七那天才從港城郵寄過來的新籃球,可卻抵不住這份禮讓他驚喜到心跳加速,不知道是禮太合他心意,還是送禮的人在他心里的地位越來越特別,才讓這份禮顯得更加彌足珍貴。
鞋子大小正好,無論款式都是他喜歡的,他高興地連客氣都忘記了,等到想起來道謝的時候,又覺得這句謝謝若是真的說出來實在是太見外。
比起客客氣氣來,蘇綻似乎也更愿意看到他這樣的不客氣。
催促著讓他將鞋盒送回去,兩個人好去玩。
他答應一聲,一路跑回樓上,再出來的時候,鞋盒已經不見了,手里多了從牧振平手里摳出來的二十多塊錢。
兩個人騎著自行車從筒子樓出發,牧劍飛有心帶著蘇綻去找個好玩的地方,無奈大年初一,大街上就沒有幾家開門的,除了私營的超市,兩個人進去買了零食之后,在這個城市里漫無目的的騎著自行車奔走。
不是非要去哪里,也不是一定要玩些什麼,似乎這樣自由自在的,覺得整個城市過年的氣氛,看著滿街紅的春聯,心里就有了一團喜氣。
這比和牧振平在家里大眼瞪小眼,看著電視上一遍又一遍重播的春晚,甚至是和林丁張明他們胡鬧打屁有意思多了。
然而其實這一天兩個人什麼都沒做,可一直晚上躺在床上,男孩子還是止不住角的笑容。
想起那個騎著自行車陪著自己環城一日游的,心里就像是吃了糖一樣,甜的,其實他并不喜歡吃甜的東西。
只是這甜總有一種不真實的覺,他眼中的蘇綻,熱,開朗,仗義,聰明,上進,毫無保留的對他好,可是,有時候又像是并不是在對他好,只是在過他看著某個人一樣。
會常常看著他發呆,他不能自信的認為對方是看著自己這張臉迷了,畢竟等回神的時候又若無其事。
牧劍飛覺得自己可能是想錯了,可是陶胭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偶爾卻會冒出來。沒有達到當頭棒喝的力度,卻總會讓他有片刻的冷靜。
想起蘇綻所做過的事,挨的那一刀,進的醫院,牧劍飛講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下去,想太多了,十三歲的人,怎麼可能活得像是電視劇里過傷害的主角一樣。
太不可思議了。
他將球鞋拭干凈,重新放回了鞋盒子里,如果不是重要的場合,他應該不會穿了。
早上從牧振平那里拿來的錢還剩十多塊,自己兜里也還有點錢,足夠去買一雙普通價位的球鞋了。
不圖意穿著多舒服,款式多漂亮,穿出去多有面子,只是能讓他將今天收到的禮珍藏起來。
牧振平還在打著臺燈看書。
他側過頭去,看著戴著眼鏡看得無比認真的父親,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書就能夠讓他廢寢忘食,想起前幾天翻到《笑傲江湖》里岳不群說祖千秋的一個語,玩喪志。
他想不明白,他老子這樣和玩喪志有什麼區別。
修丞謹言出必行,說是初二來接,一早上,蘇綻還沒吃早餐,的三哥就找上了門。
門鈴響了,連素梅正在廚房里做飯,蘇建國準備去鄉下要帶的禮,只能蘇綻去開門。
早上繞著小區跑了一圈,這個時候正在洗臉,蘇建國開門,草草的了一把臉,就連忙跑了出去。
門開了,穿著黑呢大的修丞謹站在門外,圍著那條白的圍巾。手上拎著東西,看見臉上沒凈的水痕皺了眉頭。
蘇綻早就習慣了他的冷口冷面,也不在意,將人讓進屋子里來,還在抱怨著:“這麼早?”
“嗯!”
修三進來了,和蘇建國打了招呼,鄭而重之的給人拜了年,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蘇建國看著這些東西,連忙推辭,連素梅卻已經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一邊抱怨著修丞謹太客氣,一邊奓著膽子將東西拿進了臥室。
蘇建國連連給使眼,被視而不見。
又不好在大過年的和人吵架,只能隨去了。轉而認真謝過修丞謹。
修丞謹勾著角說他客氣,轉而說道要接蘇綻回家去過年,拒絕了蘇建國的留飯。
蘇建國以為是曲如眉讓他來接的,也就沒在意,催促著讓蘇綻快點,別讓人家等著急了。
“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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