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雖然你不曾親歷那個時代，可你也會這麼想！親歷那些歷史的人，就更加會這樣想了！”龍天若角出譏諷的笑，“那個心狹窄生多疑又薄寡義的男人，怎麼得了世間的這種評論？可事實就在那裡，他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可他也沒有必要去堵？不是嗎？”沈千尋不解的問，“他們是同甘苦共命運的夫妻啊！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一開始的確是這樣的！可是，等到後宮裡充滿了各人，而這各人，又來自各個王候之家，事就發生了變化！母后不再是唯一的，甚至，變了一個擺設，用心著的丈夫，上了一個又一個新鮮的人！”

龍天若角滿是嘲諷，繼續說：“母后剛烈，憤然放手，可的放手，就意味著那個男人將永遠的失去宇文世家的庇護，他當時羽翼未，四海未定，自然千方百計的想要留住，於是，爭吵伴隨著謊言和欺騙，番上演，到最後，他終於恨上了母后。”

“他憑什麼恨？”沈千尋忿忿不平的起來，“給了他那麼多，從他上得到的，卻只是背叛和辜負！就算恨，也是你母后恨他纔對！”

“母后不會恨他，因爲對他的，早已消磨殆盡！沒有，哪來的恨？”龍天若低低的笑起來，“可是，不他也是錯的，他可以予取予求，卻只能被承，就算他負了，也不可以不他，一個自私到極點的人，從來都是隻爲自己考慮的！”

沈千尋無語，半晌，道：“那也不至於恨到這種程度，連自己的親生骨也不肯放過啊！”

龍天若沉默，好半天，才聲回道：“天家無，父子相殘的事，稀鬆平常。”

沈千尋暗自慨嘆，忽爾又想到一事，謹慎道：“依你這麼說，你自六歲起由他養長大，他對你應該很好，你爲什麼要與他作對呢？”

“心思縝的人。”龍天若扯著脣笑，“你對我，果然很不信任。”

沈千尋聳肩：“沒辦法，不信任你，已經爲一種習慣。”

“那麼，以後學著信任我吧！”龍天若看著，目沉沉，“老四走了，你只能信任我，不管我是因爲什麼原因和皇帝作對，我總歸是他的敵人就對了！”

“說起來確實是這樣，可是，我很好奇，希你能坦誠以告。”沈千尋盯住他。

“面對老四時，你就不好奇嗎？”龍天若反問，“在他活著時，你怎麼不問他？”

“他不想說，我便不問。”沈千尋飛快答，“我不想令他爲難。”

“爺也不想說。”龍天若搖頭，“你可以不問嗎？”

“不可以！”沈千尋固執道：“你不是他，所以，在我這裡，沒有這種特權。”

龍天若哭笑不得：“你不怕爺說假話糊弄你？”

“我有眼，有心，可以判斷！”沈千尋淡淡答。

“好吧！”龍天若的目越過，遠遠的落在了漆黑的窗外，緩聲開口：“我一直很聽他的話，也如他所願，恨上了自己的生母和孿生兄弟，我恨他們，因爲自我離開後，他們便將我徹底忘記，母后把所有的，都給了老四，包括龍潛族的劍之和飛行之功，還有可以號令龍潛一族的令牌，都一腦給了他，而我，卻連一個微笑都得不到，那種被至親人嫌棄的覺，真的很難。”

“我恨著他們，卻又不自覺的著他們，我在這種矛盾的心態中長大，我和皇帝一起，與他們作對，想法設法的對付他們，對付宇文世家，終於有一天，宇文世家倒了，母后死了，那一天，我突然覺得椎心刺骨的難。”

說到這裡，龍天若聲音微哽，他下意識的抱雙臂，一雙黑眸亦變得沉痛淒涼，沈千尋看在眼裡，心裡倏然一。

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恍惚覺得，龍天語本就沒有死，半臥在面前的濃眉蹙滿臉憂鬱哀痛的龍天若，就是龍天語！

龍天若卻沒有注意到的變化，他已經徹底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之中。

“那一天，我抱著母后的放聲大哭，我不知道，我那一哭，數年的追隨之功便煙消雲散，龍熙帝把我和老四一起扔到了戰場上，那時我們不過十二三歲，卻被任命爲開路先鋒，數度傷，卻仍要拼命向前，從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一件事，那個所謂的父皇，從來就不曾真正的過我，我不過是他用來攻擊母后的一枚棋子罷了！”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母后從來不敢與我親近，因爲如果對我好，龍熙帝就會殺了我，所以，寧願被我傷害，也不願我被龍熙帝傷害，可惜，的這份慈母之心，直到死後，我才會到，而直到我快死時，才會到龍熙帝的惡毒用心。”

“你快死時？”沈千尋皺眉，“是了，我聽傳聞，你當時了重傷，還是爲保護龍熙帝的傷！”

“沒錯！”龍天若笑得詭又淒涼，“我替他擋了一箭。”

“爲什麼？”沈千尋不解，“爲什麼要救他？”

“因爲我要報復！”龍天若看著，目灼灼，“我要活著，我不要做一枚棄子，那枚流箭，是龍潛門的人來的，他們來救老四，他們想殺龍熙帝，可是，他們的力量不夠，那支箭至多穿龍熙帝的肩膀，不起任何作用，可是，如果我替他擋了那支箭，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沈千尋輕籲一口氣，低低道：“龍天若，你真是聰明！”

“不是聰明，只是恨。”龍天若目低垂，“恨讓我變得頭腦靈活，事實證明，我賭對了，我不顧的一撲，終於把龍熙帝的父子天撲了出來，他那樣對我，我卻依然像條狗一樣忠誠，從那以後，他便想當然的認爲，我就像他邊的那些老太監一樣，已經產生了奴，不論他如何對我，我都會對他言聽計從！可是他不知道，我這條狗，已經有了狼，總有一天，他加諸在我上的一切痛楚侮辱，我都要一點點的討還回來！”

龍天若說到這裡，眼眶微紅，脣角輕，鼻翼微翕，顯然這段回憶，是他平生最傷痛之事，以至無法自抑，這幅模樣，哪還是那個浮浪油的鬼殿下？這樣的一個龍天若，非但不再讓人厭惡，反令人生出無盡的同與唏噓。

“對不起！”沈千尋開口道歉，“我不知道，回憶會令你如此難過！我不該強你說的！”

“有人聊一聊，其實也不錯！”龍天若眼，強歡笑問：“現在，你可信了我嗎？”

“信！我信你！”沈千尋點頭。

龍天若扯著笑，笑著笑著，角突然耷拉下來，黑曜石似的眸子，水瀲灩，似有淚涌，他看著，眉間眼底，有著說不盡道不完的淒涼之，那縷淒涼，悉卻又陌生，讓沈千尋本已平靜的心，陡然間掀起了狂風巨浪！

下一瞬，突然縱躍而起，毫不客氣的將龍天若在了底，的手進龍天若的底，徑直向他的口去！

龍天若似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嚇壞了，呆呆的任由上下其手，沈千尋狂著在他前了半天，終還是頹然滾落下去。

龍天若卻出瞭然的笑容。

“你懷疑我是天語，對不對？”他問。

沈千尋吸了吸鼻子，搖頭：“現在知道了，你不是！”

“我纔不要做他！”龍天若低低道：“他太沒用！有龍潛門的力量，有飛行和防劍之，卻沒能保護好母后，他不是一個好兒子！”

“我再說一遍！”沈千尋冷漠道：“我不許你這樣說他！”

“可事實就是如此！”龍天若梗著脖子爭辯，還要再說什麼，卻覺腰眼一痛，人已一屁坐在地上，回頭一看，牀上的沈千尋正橫眉怒目的指著：“你下次再說，我就殺了你！”

“你還真是……”龍天若話說到一半，終於無力的嚥了回去，他拍拍屁站起來，說：“好了，我不說就是，你早些休息吧，明兒一早，我要帶你宮，見到龍熙帝時，你知道自己該怎麼說嗎？”

沈千尋扭開頭，一臉的憤懣。

“小殭，爺不管你心裡有多憋屈，但是，你不能砸了爺的場子！”龍天若面冷厲，“爺是一條狗，你也得夾起尾做人，既然你選擇跑回來，就得跟著爺一起忍辱生，不要臉也罷，沒有尊嚴也罷，你都得忍著，如果忍不住，那麼，之前的所有犧牲，那麼多條鮮活的生命，將會白白葬送！”

“我懂你的意思！”沈千尋艱難的答，“明兒進宮，我知道該怎麼說！”

“那再好不過！”龍天若輕籲一口氣，“爺得提醒你一句，龍熙帝的手段，非同尋常，從今兒起，你得學會忍，忍無可忍，從頭再忍，要想揍人，就得學會先捱揍，爺向你保證，忍過這半年，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爺一定讓你好好的揍個夠！”

“又是春暖花開！”沈千尋咧，出一個再難看不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