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阿暖,謝謝你
在南蜀國,詭公子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因爲他是華佗在世扁鵲重生的神醫,但凡經詭公子醫治過的人,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詭公子總能使其重新變得生龍活虎。
關於詭公子的傳聞,冬暖故的記憶裡有,還是的母親冬凌畫病膏肓時特意去打聽的,只是也知道,永遠不可能見到世人口中那脾氣古怪的神醫詭公子,就算見得到,也請不起。
再後來沒有多久,的母親爲了讓回到左相府,在柳承集面前自盡了。
沒有人知道詭公子興水名師,沒有人知道詭公子年齡幾何,亦沒有人知道詭公子長何模樣,因他鮮開口說話,更是喜好戴一張無臉面,來無影,去無蹤。
無臉……面……?
冬暖故想到了長案上擺放著的那張漆黑的無臉面,眸一跳,緩緩轉去看。
線很暗,本瞧不清長案上擺放的東西。
冬暖故鬆開司季夏的肩,緩緩躬下,拿起放在腳邊的燈臺,而後往長案方向走去。
司季夏看著被火暈染得有些朦朧的背影,擡腳跟在了後。
冬暖故走到方纔司季夏站定過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將手中的燈臺放到長案上,放到了那個長方狀的黑漆木盒旁。
火照在漆暗啞的黑漆木盒和黑漆無臉面上,連高都鼓不起來。
冬暖故將手移到那張無臉面前,頓了頓,隨之纔將其拿了起來,再轉頭去看司季夏。
面很薄,可冬暖故拿在手裡,卻有一種很是沉重的覺。
司季夏站在旁,靜默著。
只見冬暖故慢慢擡手,將手裡拿著的面移到了與司季夏的下平齊的地方,司季夏靜靜地看著,看著慢慢將那張無臉面扣到他臉上。
面與司季夏臉部的廓相吻合,看得出,這是獨屬於他的面。
相對沉默頃,冬暖故又將司季夏面上的面取了下來,面上沒有驚愕也沒有疑問,只是將那面重新放回桌上,並擡手幫司季夏整理好他鬢邊有些的髮,邊理邊道:“還是這樣的平安好。”
司季夏繃的子及神思在聽到冬暖故這樣一句話時忽地舒了下來,只見冬暖故一笑,用拇指指腹在他眉梢輕輕挲了幾下後才收回手,就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去猜去問,也不想猜不想問。
只要知道眼前的司季夏還是的平安,就足夠了。
冬暖故收回手後將目落到了那隻黑漆長木盒上。
盒未刻任何紋飾,便是連漆皮都有些掉落,顯然是一隻稍有年歲的木盒。
冬暖故的手上木盒時有些的抖,因爲想到了司季夏的右臂。
司季夏沒有制止冬暖故打開木盒,冬暖故忽然間有些沒有勇氣,是以手去抓司季夏的左手,彷彿如此纔有勇氣將眼前的木盒打開一般。
木盒被打開,只見盒子裡鋪著兩匹黑緞,一匹鋪在較淺的盒蓋,一匹鋪在較深的盒,盒蓋靜靜的躺著一把魚皮劍鞘黑鐵劍柄的長劍,盒則是空空如也,如此便顯得那鋪在盒隨盒而往下凹陷的黑緞如司季夏的右邊袖管一般空。
木盒三尺長,盒黑緞凹陷的位置三寸寬深,這樣的尺寸深淺,正正好……能放下人的一條胳膊。
冬暖故將司季夏的左手抓得的,依舊什麼也不問,只是將作緩慢地將木盒闔上了。
知道了,什麼都知道了。
司季夏看著冬暖故的一舉一,在冬暖故一言不發地將木盒闔起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又繃了起來。
“阿暖,我……”
司季夏似要說什麼,然他才微微張,便被冬暖故打住了——被輕輕吻上他的雙脣的作打斷。
“我知道。”冬暖故打斷了司季夏的話後便離開了他的脣,淺淺一笑,“只要平安好好地站在我邊,什麼事都不重要。”
冬暖故含著淺笑的目溫且堅定,讓司季夏不安繃的心得以釋然。
只見他微微低下頭,將額頭輕輕抵在冬暖故的額上,雙肩有些抖,卻是安然道:“謝謝你,阿暖,謝謝你……”
謝謝給他的。
謝謝義無反顧地接這樣的他。
“傻木頭……”冬暖故笑得眉眼彎彎,發自心的笑,再一次將雙臂環上司季夏的腰,將他摟得的。
誠如說過的,就算他無法擁抱,那就由來擁抱他。
永不鬆手。
石室裡的寒意似乎愈重了,然冬暖故卻已覺察不到。
因爲懷抱裡的人,很溫暖。
這個擁抱很安靜,一如他們一直以來的相方式,從不需要對方多言,他們也能知曉對方的心。
他們之間,似乎從沒有疑問,也從不需要疑問。
不知過了多久,冬暖故才慢慢鬆開雙臂,擡頭看司季夏,道:“上去吧,我想泡個澡,這一個多月來我未能好好洗過一次澡,我覺得我上都變了味兒了。”
冬暖故的話讓司季夏微微一怔,繼而一笑,在額上輕輕印了一吻,道:“好。”
冬暖故忽然轉到司季夏後,整個人往他背上靠,開心道:“平安揹我上去。”
“好。”司季夏溫的笑容裡進了幾分寵溺。
司季夏半蹲下,冬暖故卻是往後退了幾步,而後用力蹦上了司季夏的背,這樣突然的舉出乎司季夏的意料,然他卻還是穩穩地定在那兒,子不歪也不往後傾,完全不會令冬暖故栽倒,可他卻還是忍不住關切道:“阿暖慢些,莫摔了。”
冬暖故則是笑著摟他的脖子,將雙扣在他的上,就算司季夏連唯一的左臂都不能勾住的膝彎,也依然能地在司季夏背上。
只聽有些得意道:“有平安在,我不會摔。”
司季夏還是一笑,道:“是的,阿暖。”
是的,只要有他在,就絕不會讓摔倒,哪怕是一一毫的輕傷,也絕不會有。
他會保護好。
用他的命保護好。
接下來,是司季夏揹著冬暖故走完了那條滿布機關暗的石階,回到了那間簡陋的小屋子裡。
冬暖故沒有把石室裡的那盞油燈拿上來,可就算如此,司季夏還是走的穩穩當當,未踩空任何一級石階,也未發任何一個機關暗,就像他早已在習慣在黑暗裡行走一般。
當司季夏的雙腳踩上地面來時,石階的口兀自在黑暗裡慢慢閉合了,司季夏將背上的冬暖故輕輕地放了下來,並對道:“阿暖抓著我的手,我帶阿暖回阿暖的屋子。”
司季夏帶冬暖故回了睡的那間臥房,將帶到了擺放著油燈的桌子前,讓點亮了油燈,而後讓在房裡坐著等,他去幫提水來。
冬暖故拒絕,司季夏沒有再說什麼,與一同往後院廚房的方向去了。
只聽司季夏聲音有些低道:“阿暖,我現在這個樣子提水,怕會嚇到阿暖。”
“我不介意。”這一夜,冬暖故一直握著他不能彈的左手,鮮鬆開。
也是在這一夜,冬暖故見到了司季夏所謂的“他這個樣子提水會嚇到”的模樣,因爲他不是像之前那般用腳慢慢推移著裝滿水的木桶,而是用他的右臂,那條製作得的機械右臂。
他將水從井中搖上來,冬暖故將其提過,把水倒進裝水的木桶裡後,只見司季夏半蹲下的同時將子微微往右傾斜,讓他的“右手”堪堪好能到木桶的提手上。
而當他的“右手”五指上木桶的提手時,他那右手五指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竟倏地扣木桶提手,而後司季夏才慢慢直起,將裝滿水的木桶往前邊小樓方向提。
只是,他的肩膀傾斜得有些厲害。
冬暖故只是看了司季夏一眼後便將目移開,還是不由自主的輕輕吸了吸鼻子,轉往廚房走。
冬暖故提的是熱水,不過當才提了第一桶熱水到房中時司季夏是如何都不讓再走第二趟,不管冬暖故說什麼,他都只是一句“阿暖坐著就好”,說得冬暖故要惱了時,他轉過了,背對著聲音低低道:“阿暖,這樣的事,我還能爲你做。”
冬暖故終是什麼話都沒有再說,只站在門邊看著司季夏提著木桶大步走開。
冬暖故在門邊站了一會兒,才用手背了眼眶,轉回屋去找離開前收起的被褥枕頭來鋪牀。
司季夏還是像第一次給冬暖故提泡澡水時一樣,來來回回走了許多趟,只是那一次冬暖故能坐在一旁無於衷地看著,這一次,卻是不行,沒有辦法像第一次那樣只是坐在旁邊看。
因爲第一次時司季夏還有一隻能的左臂,而這一次,他卻是隻有一隻沒有生命的假臂,他想要將提來的水倒進大木桶裡,就必須站到凳子上。
冬暖故沒有讓他這麼做,每每他提著水來到木桶旁時,就會從他手中將木桶接過,再將桶裡的水倒進大木桶裡。
這個時候,司季夏沒有拒絕冬暖故的幫忙,因爲他知道他自己做不到,也是以,他從不用木桶泡澡。
當司季夏提來最後一桶熱水由冬暖故倒進大木桶裡後就要提著空木桶離開時,冬暖故卻是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司季夏停下腳步,不解地看向冬暖故,還不待他問什麼,便聽得冬暖故道:“平安先洗。”
司季夏愣住了,搖了搖頭,忙道:“不,不可。”
誰知他張的話才一出口,冬暖故便瞪了他一眼,沉了臉道:“有什麼可不可的,我說可就可。”
“……”冬暖故倏沉的臉讓司季夏既張又不安,一時間竟是不知說什麼纔好,心下頗爲著急。
就在這時,冬暖故的目忽然又變爲和,並擡起右手在他臉頰上輕輕了,聲道:“平安,我看得出你很累了,你先好好泡個澡,我再去燒我要用的水就是,泡好澡了,我們一起守歲。”
守……歲?
司季夏有些失神,因爲這個字眼對於他來說,是陌生的。
冬暖故了司季夏的臉頰後將他往木桶的方向推了推,催道:“你的裳我已經幫你找好了,就放在牀上,棉巾也放在牀上,快去洗。”
冬暖故說完話後,不待司季夏說什麼,便帶上門離開了,唯餘司季夏還怔怔地站在房中。
司季夏看了已然闔上的門扉許久,再看向那冒著白氣的大木桶許久,才緩緩擡腳,走向牀榻方向。
只見牀上已經鋪好了被褥枕頭,並且是兩隻枕頭。
忽然間,司季夏的耳滾燙得厲害,他這也才注意到,這兩隻枕頭,竟是一樣的花,只不過一隻稍深,一隻稍淺,而稍深的那一隻,是他的,是一個多前離開寂藥時他親自收回箱子裡去的,想來是阿暖方纔到他那間屋子幫他找換洗的裳時一併拿過來的。
裳是他原來的裳,冬暖故爲他找得很齊全。
司季夏心中如淌著一涓涓暖流,暖得能驅散他心中所有的張與不安。
只見他深躬下,咬住了放在牀上的裳及棉巾,轉走向裝滿了水的大木桶。
後院裡,冬暖故的臉有些沉。
因爲做了一件蠢事。
竟然摔壞了提水的木桶。
看著地上被摔壞了的木桶,只覺眼角有些突突的跳。
竟然會把木桶摔壞,連自己也想不明白這個爲何會有這麼奇異的破壞力。
無法,只好去拿另一隻木桶,然當在廚房裡轉了一圈後纔想起來,另一隻木桶放在了前邊小樓屋裡,方纔司季夏將最後一桶水提去之後急著推他去泡澡沒有提出來。
冬暖故有些無奈,只能去前邊拿。
小樓屋裡,司季夏正盡了裳坐到大木桶裡。
叩門聲在這時候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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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也想要一個阿暖這樣的媳婦兒~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