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事問了就會有答案。
也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問。
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
冬暖故覺得不敢,覺得沒有問司季夏關於他雙臂的任何問題。
曾經任何事都不怕,曾經沒有任何事是不敢的。
只是,是種奇異的東西,它能將人拼盡一切築起的壁壘擊碎,本由不得人不想。
然,如此的纔像一個人,像一個有有真真活著的人,有痛苦有悲傷有歡樂有幸福,有對生活的期待,有對未來的嚮往與憧憬。
不需要高高在上,更不需要全天下都匍匐在腳下,只需要一家人安安好好地生活在一起,是這一世所向往的生活。
平凡無奇,沒什麼不好。
沒有家人,平安就是的家人,只想他好好的,他們未來的日子還要一起過。
的要求不高,只要的平安好好的,就足夠了。
再沒有什麼比他在邊還要重要。
“傻木頭……”冬暖故想笑一笑,但的心卻沉重得如何也揚不起角,將眼眶和鼻尖在司季夏頸窩裡蹭了蹭後才鬆開他,轉去捧盛著餃子的盤子,道,“水開了,先下餃子,包得難看你也得吃完。”
冬暖故說著,站起將盤子捧到了竈臺前,打開正咕咚咕咚鼓著水氣的鍋蓋,將盤子裡的餃子一腦兒一次全倒進了鍋裡,餃子蹦到水裡,濺起滾燙的熱水,濺到了冬暖故手背上。
“阿暖慢些。”司季夏看著這般魯的舉,連忙站起了,走到邊,神頗爲張地看著的手,看著那瞬間被熱水燙出了紅點子的手背,微擰眉心道,“阿暖讓我看看手。”
冬暖故卻是不在意地了自己的手背,並未擡起來給司季夏看,只是無所謂道:“不用看,我還沒這麼氣。”
冬暖故說完便走開了,邊走邊道:“平安你坐著,我去把碗拿出來洗洗。”
司季夏站在竈臺邊,本想走上去攔住冬暖故,可他才堪堪擡起的腳還未出一步便又收了回來,而後緩緩低頭,看向自己赤著踩在地上的雙腳。
在他看著自己雙腳的同時,只見他的左肩一次又一次聳起,他想擡擡他的左臂,他想他的左手,終是徒勞。
方纔他已經洗過腳的水盆還擺在角落裡,冬暖故還沒有來得及去收拾,司季夏先是把矮凳用腳拉過去,再把鞋子拖過去,而後坐到矮凳上重新將他的雙腳洗過一遍。
水已經冷,浸他的雙腳,泡得讓他本就冰冷的雙腳慢慢紅。
然他這一次洗得很快,在聽到廚房外邊冬暖故洗好了碗走回來的腳步聲時他已飛快地了腳穿了鞋。
冬暖故捧著碗走進廚房時,司季夏站在竈臺邊看鍋里正一個個往水面上浮的餃子,還是站在方纔冬暖故離開廚房前的他所在的位置,就好像他方纔未曾走過似的。
見到冬暖故進來,他看著,聲音溫和道:“餃子快是了,阿暖來盛。”
“嗯。”冬暖故也聽到了鍋裡的水咕咚咕咚鼓泡鼓得厲害的聲音,怕把餃子給煮爛了,忙把手裡的碗筷放下,再從中拿了兩隻最大的陶碗大步走到了司季夏邊來,走過來後發現忘了拿笊籬,卻見著餃子已經全都浮到了水面上,不由有些急地要問司季夏笊籬在何,一擡頭便見著司季夏看向竈臺旁的牆上,那裡掛著一大一小兩隻笊籬,冬暖故忙傾去取,取下之後竟是將那兩隻笊籬往後飯桌上擺著的一隻裝著水的木盆裡胡一攪當做清洗,隨之把小的笊籬扔到一旁,只拿了大的那隻放到餃子鍋裡,邊把餃子從鍋裡撈出來邊道,“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司季夏有些怔,這是……什麼歪理?
不過看著冬暖故因忙碌時而擰起時而開心的小臉,司季夏面上始終是溫的神,他的目更是定在面上不願移開。
儘管冬暖故已經用了最快的作,餃子還是煮爛了大半,這使得有些惱,那盯著餃子的眼神險些就像那些餃子與有仇一般。
司季夏看得出對廚房裡的事耐很淺,趁還只是在看餃子的時候便聲道:“不要,煮爛的我吃就好。”
於是,冬暖故十分不客氣並果斷地將煮爛了的餃子全部歸到一碗,移到了司季夏面前。
煮爛的餃子很多,完好的很,是以司季夏的那隻碗裡的餃子堆得滿滿的。
冬暖故將餃子分好之後,拉了司季夏來桌邊坐,且與以往每一次不一樣,冬暖故這一次不是坐到司季夏對面,而是坐在了他旁,打算與他共坐在一條長凳上。
司季夏卻遲遲不落座,看著冬暖故旁空出的長凳上的位置,他爲難慚愧道:“阿暖,我……”
此時的他,本坐不了這樣的飯桌。
就算坐得了,他也僅僅是坐著而已。
然冬暖故卻像沒有發現他的爲難與遲疑似的,才坐下便拿起擺在桌上筷子,從碗裡夾了一個沒有煮爛的餃子轉過來遞到司季夏邊,笑道:“平安來先嚐一個,第一個讓平安吃個好的。”
冬暖故筷子上夾著的餃子就近在司季夏邊,他還能清楚地聞到餃子餡兒的香味,他的左手還被冬暖故拉著,這似乎是冬暖故今日最喜歡做的作,只要的手一有空閒,便會來握他的左手。
冬暖故含笑的眉眼映在司季夏瞳眸裡,讓他的心輕輕了,而後緩緩張開,咬住了冬暖故筷間夾著的餃子。
可冬暖故卻像使壞似的,他才張,便將整個餃子塞到了他裡來,餃子滾燙,熨燙了他的,也熨燙了他的心。
冬暖故看著司季夏開始咀嚼的,笑得眉眼微彎,問道:“好不好吃?”
司季夏淺笑著微微點了點頭。
“那來坐。”冬暖故將司季夏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像是說一句再尋常不過也再自然不過的話道,“我餵你。”
司季夏定在那兒良久,冬暖故也不催他,只是定定看著他,將他的手抓得越來越。
張不安的豈止是司季夏一人,冬暖故亦然,因爲怕司季夏會拒絕,而一旦他拒絕,覺得他們之間那本已近了的距離就會被拉開,就算再如何想將這個距離再拉近,都會很困難。
是以冬暖故的手在微微抖,瞳孔也在輕輕晃著。
良久,司季夏了腳,不是退後,而是往前。
那一刻,冬暖故只覺自己的鼻尖酸得,又再夾了一個餃子遞到司季夏邊,看著他吃下,才又笑了。
司季夏終是在冬暖故邊坐下了,他在眼裡看到了安然的淺笑。
此生能遇阿暖,就算把他的左臂也一併砍掉,又有何妨。
冬暖故給自己調了一碟蘸醬,放了很多辣椒的蘸醬,辣椒是前邊在大廚房拿食材時順手抓的大把,知道司季夏吃不了辣,便自己蘸了自己吃。
是喂司季夏吃兩個餃子纔給自己夾一個,並且夾給自己的都是快速地一整個塞到裡,喂司季夏的則是耐心的,不管司季夏咬得大口還是小口,吃得快還是慢,都會等他完全嚥下了之後纔會給他喂下一口。
當到司季夏碗裡的餃子已經消減了三分之二時,到冬暖故給自己夾餃子了,只見夾了一個餃子到蘸醬碟子裡來了一個全翻滾,而後纔將其送進自己裡,因爲醬蘸得太多,使得脣上都沾上了一圈蘸醬。
司季夏自在冬暖故邊坐下後,一直繃著,心也一直揪擰得的,看到冬暖故吃得這般急,他只覺心疼,“阿暖,慢些吃。”
然當他的話音才落,他的脣便被兩片溫上,近在咫尺的,是倒影著他的影像的冬暖故瑩亮的眸子。
冬暖故的脣在他脣上只是稍稍用力一便離開了,司季夏有些錯愕,只覺被冬暖故親過的脣有些溼漉漉的,下意識的作是微微抿脣,再將其輕輕了一。
而當他將自己的脣輕輕上一的時候,只見冬暖故笑得眉眼彎彎。
下一刻,司季夏便覺自己的脣舌有一要燒起來了的火辣辣的覺。
“辣不辣?”冬暖故笑看著司季夏,並且笑得有些小小的得意。
這樣的笑容太好,好得令司季夏失神,也令他失控。
於是,就在冬暖故得意地笑著時,司季夏忽地朝傾過,吻上了的脣,只是溫溫的輕輕一吻而已。
這下到冬暖故錯愕了,直到司季夏離開了的脣,還有些回不過神。
待冬暖故回過神時,有些赧,不自在道:“不好聞,待會必須刷牙。”
“好。”司季夏看著冬暖故有些閃躲的眼睛,輕輕笑了起來。
“繼續吃餃子,還沒有吃到銅錢。”司季夏的聲音才落,冬暖故便又將一個餃子塞到了他裡。
方纔在包餃子的時候往其中一隻餃子裡塞了一枚銅錢,因爲聽說在歲除時吃餃子吃到銅錢的那個人,會有好運。
本是不信這些,然卻想把好運給的平安。
最終在餃子裡塞了銅錢。
而這一次,司季夏纔將冬暖故塞到他裡的餃子嚼了一嚼便不嚼了。
冬暖故盯著他看,本是在疑,下一瞬竟霍地站了起來,驚喜道:“平安是不是吃到銅錢了?”
司季夏沒有回答,只是朝桌面弓下脖子,將裡的東西慢慢吐了出來。
是一枚銅錢。
冬暖故高興得又一次摟住了司季夏的脖子,開心道:“平安,你會好運的。”
“你會的……”這一句時,冬暖故的聲音裡帶了的抖。
司季夏沒有說話,有些失神。
良久,才聽得到他緩緩道:“遇到阿暖,是我此生最大的好運。”
回答他的,是冬暖故更的擁抱。
餃子很多,冬暖故吃得很,司季夏卻是吃完了,就算並不好吃。
吃完餃子後,冬暖故推司季夏去打水,道是要多燒些熱水來泡澡,都嫌棄自己,一定要好好泡個澡洗個。
司季夏去打水,冬暖故則是在收拾廚房,當看到擺在廚房角落裡的那盆打給司季夏洗腳的水時,定定看了它片刻。
木盆邊擺著一張矮凳,矮凳旁還掉落著一隻子,顯然是司季夏方纔匆忙穿鞋時落的。
司季夏是用腳慢慢挪著裝滿水的木桶回到的廚房,待過廚房的門檻時,他擡起右腳穿過木桶的提手將木桶掂到門檻裡側來時,冬暖故走上前將木桶提了起來,司季夏便只好將腳放下。
再看整間廚房,他不過是出去打了一桶水而已,冬暖故已經廚房收拾乾淨了,不是作太快,而是他作太慢。
就連擺在廚房角落的矮凳也被放回了竈臺旁的原,那本是掉落在地的子則是搭在盆邊。
冬暖故則像是什麼都發現一般正將桶裡的井水舀到竈臺上還燒著的鍋裡,待將桶裡的水全都倒進鍋裡後,才提著木桶轉過來,又拉上司季夏手,將他拉出了廚房走向院中老井。
又打了幾桶水後,冬暖故了井沿上的水,坐在了井沿上,一併拉著司季夏坐下,而後看向老井後邊的那株枝繁葉茂的榕樹,道:“那個時候,平安收了我綁在樹上的麻繩,是收到了何?”
這算是冬暖故第一次問司季夏關於他所做過的事,抑或說是與他有關的事。
“收在了我房中。”司季夏聲音淡淡道。
“是麼。”冬暖故握著司季夏的左手,五指穿過他的指,與他十指扣,即便此時的他本就不會有與十指扣的覺,冬暖故的聲音也是淡淡的,“爲何我沒在你房中見到?”
頃的沉默,才聽司季夏道:“阿暖想知道?”
“是。”冬暖故擡眸,直視司季夏的眼睛。
這一次,司季夏沉默了許久,才站起,緩緩道:“阿暖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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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今天的晚更,叔十分抱歉!主要是叔昨天太忙,沒有來得及碼字,現補上啊補上!
其實,叔真的是個善良的人,叔給了阿季一個多麼好的阿暖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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