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難念的經（上）

寧玥、楊森林代表著沙州市委市政府，周昌全雖然是副省長，卻也得尊重兩位一把手。他站在門前，分別與兩位領導握了手，興緻地道：「今天在上青林大有收穫，我請兩位父母吃野味。」

在周昌全兩邊，已經留出了兩個空位。在侯衛東的堅持下，寧玥和楊森林分坐在兩邊，侯衛東則坐在了寧玥旁。

論級別和位置的重要，秦飛躍這位益楊縣建委主任還沒有與在座諸人平等流的資格，只是因為他是侯衛東的老朋友，又是青林鎮的原領導，而且年齡一大把，在侯衛東安排下，將秦飛躍的位子安排在楊森林旁邊。

至於楚休宏、晏春平、于飛躍、小耿等人，原本是與周昌全坐在一桌，當寧玥和楊森林趕到，他們自覺地在側房另外擺了一桌，幾人邊吃邊談，倒也自在。

當年，楊森林初從沙州市委到益楊當縣委副書記，第一站就是調研新管會和開發區，在調研之時，開發區四家污染企業正在冒著濃濃黑煙，被楊森林抓了正著。

秦飛躍第一次與楊森林見面，就被訓了一個狗噴頭，因此，相互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楊森林與周昌全說了幾句話以後，扭頭與秦飛躍談，問道：「飛躍，你現在在哪裡？」

秦飛躍道：「我在建委工作，建委主任。」在益楊歷史上，建委主任一般都要提拔縣級領導，秦飛躍年齡偏大，他正在謀求著人大副主任的位置。

「益楊這幾年城區擴展得快，建委功不要沒。」楊森林略為寒暄幾句，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周昌全上，不再與秦飛躍聊天。

寧玥不認識秦飛躍，介紹之時，只是略為點頭，但是沒有與秦飛躍寒暄。

飯桌上無形的力讓秦飛躍彆扭萬分，他很後悔坐在了這一桌，暗道：「真他媽的倒霉，陪著這些眼睛長在額頭的大人，我這個建委主任，在他們眼中算個屁。」他轉念又想到自己的願，心道：「這倒是一個好機會，如果寧玥點頭，我到人大任職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無則剛，反過來，有則剛不起來，秦飛躍心裡有著繼續向上的**，態度自然就剛不起來。

其實，有是普通人的常態，真要做到無，不是聖人便是瘋子。

周昌全坐在主席臺正中，他談興很高，道：「今天我們為上青林老百姓除了一害，打死一隻野豬。野豬在以前還是到保護，可是我們得實事求是地看問題，如今上青林野豬發展得太快，了公害，這時的野豬屁我們就要。」

周昌全高興，眾人都興。

「我還要表揚沙州的工作，這說明沙州的環境保護工作做得好，只有森林了，植被好了，野豬才會多，就從這一條來看，寧書記和楊市長是有功之臣。」周昌全又道：「從另一個方面說，上青林是未開放的地，這片森林不比鐵嶺國家級森林公園差，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市委市政府可以在這上面做一點文章，當然，著力點還要放在保護兩個字上。」

寧玥端起了酒杯，道：「老領導就是老領導，您高屋建瓴，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我和森林回去以後，將認真研究此事。建國家級森林公園，手續不，資金投大，到時還請老領導支持。」

寧玥從省宣傳部神文明辦公室到沙州工作，很短時間就為嶺西第三大城市的市委書記，而且是全省唯一的市委書記，仕途之路已經完全為敞開。但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面臨著形的困難。蒙豪放調到中央，新任省委書記錢國亮對的態度很微妙，當然由於蒙豪放是升於中央，下連著腮幫子，暫時還很安全。可是縣管畢竟不如現管，如何進新書記的視線範圍，是擺在面前的重要課題。

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原沙州市委書記周昌全對沙州有相當大的影響力，需要周昌全的支持。聽說周昌全來了，便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親自到上青林陪著吃野豬。

楊森林舉著酒杯，道：「我敬周省長一杯。」

周昌全與楊森林了杯，卻只喝了一小口，並沒有將酒杯酒喝完，他發著慨，道：「我們坐在高山上，天高雲淡，看著星星，喝了農家酒，吃了野味，這是人生的一大。」

「青林鎮鄉鎮企業的發展，很有代表，周省長到底是老書記，對沙州況了如指掌。」寧玥說此語的目的，除了讚，還有一周昌全意圖的因素。

周昌全走了一天，看了些實際況，覺收穫大，他在兩位主面前沒有瞞自己的觀點，道：「上青林靠著石灰石和煤炭發展起來，目前也出現一些值得注意的問題，沿公路而行，滿山灰塵遍布，地下挖空以後上青林不能蓄水，這將引起以前罕見的旱災。防微杜漸，就是指看到這些現象，要拿出切實可行的整治辦法。」他語重心長地道：「這也是科學發展觀對我們提出的新要求。」

他看到寧玥要回答，擺了擺手，道：「這個問題我讓衛東談想法，他可是上青林企業的開山鼻祖。」

侯衛東這一段時間以來反覆思考這些問題，他慢條斯理地道：「如果能夠回到十年前的上青林，我還是要修路。沒有公路，上青林的老百姓還得繼續窮，著金山過苦日子。幫助他們發家致富是基層幹部最直接的反應。至於環保問題這是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出現的問題，我們現在到了必須高度重視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周昌全點了點頭，道：「衛東說的是真話，在廣大幹部中普遍存在著先發展再治理的思想，但是如今已經是十年後，如果還有這種看法，這沒有與時俱進，必須得到糾正。」

他又問寧玥：「我這個問留給寧書記，經濟發展到現在，基層組織到什麼影響？」

寧玥沒有想到周昌全會突然向自己發問，略一思考，接著周昌全的話題道：「上青林發展起來，沒有鎮村幹部的推，是不可能實現的。，在市場經濟發育之初，必須要藉助行政的力量才能帶領老百姓發家致富。發展了十年，各地出現的分化，老百姓中也有了貧富差異，基層組織同樣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村兩委選舉涉及到家族問題，涉及到資源爭奪問題，涉及到利益問題，這些因素都對基層組織有直接影響。」

幾個人吃著野豬，談著形而上的話題，這讓秦飛躍深無聊，覺得時間走得比蝸牛還要慢上許多倍。

吃過飯，寧玥悄悄對侯衛東道：「在山上條件不好，我們還是回沙州，也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你勸一勸周省長。」

侯衛東同意了這個觀點，他知道周昌全喜歡清潔，趁著無人之機，道：「這山上沒有沐浴設施，井水也不方便，我建議直接回沙州，痛痛快快泡個澡，明天直接聽沙州市的工作彙報。」

周昌全在山上鑽了一下午，只是回來洗了把，上正汗著，聽了侯衛東的建議，道：「那我們就走吧。」

今天侯衛東獨自攔截野豬的行為，讓周昌全再次對侯衛東刮目相看，上車之時，周昌全道：「你上我的車，我們邊走邊聊。」

沿山而行，儘管是夜晚，不斷有重車在公路上行走。這些重車遠的是碎石、水泥和煤炭，而且都嚴重超載。下坡為了安全，大車都設有沖淋設備，因此整個道路顯得漉漉的，在燈照下，看上去很不安全。

侯衛東看著路面，有些張，叮囑道：小於，開慢點，千萬要小心。」

周昌全笑道：「剛才攔野豬之時膽子還不小，現在怎麼小心翼翼。

「我無所謂，只是首長坐在車裡，我有些擔心。」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還是命，都是一樣值錢，你不怕，我亦不怕。再說，過了60歲，當不當都差不多了。」

下了山以後，侯衛東道：「周省長，現在才十點，我們到塵溫泉去泡了泡，順便給您按一按。」

周昌全看了看錶，點了點頭，道：「人不要多了。」

這句吩咐很簡單，裡面的意思卻不簡單，他深知其中火侯，便在車上給寧玥打了電話，兩人聊了幾句，侯衛東低聲道：「不用單間，周省長向來不在單間泡，我記得有幾個中型池子，好。」

隨後他給秦飛躍打了電話，道：「秦主任，我們要到沙州了，謝你一直陪著。今天大家都很高興。」侯衛東這個電話，意思是讓秦飛躍別繼續陪著了，畢竟，他與省級領導的差距比較大。

秦飛躍在益楊也算是一個人，跟著這些部廳級的領導，完全是被忽視的小人，當幾位領導聊得興起之時，他完全被當了明人，這讓他心到了一屈辱，自尊心到了傷害。此時知道周昌全等人要到沙州，心一下放鬆，道：「衛東書長別客氣，我是隨喊隨到。」

以前他還經常稱呼侯衛東為「衛東」，此時他與這些更高級別領導在一起吃了飯，就更加清楚自己的份量，主在「衛東」後面加上了書長的銜。

兩輛車進沙州，直奔南部新區，到了塵溫泉並沒有停車，直接進了塵溫泉單獨隔離出來的貴賓廳。為了讓溫泉更高雅，這貴賓廳取名為迎客廳，前面畫了一幅黃山的迎客松。

水平老總並不在沙州，他接到了楊柳的電話，趕將這間檔次最高的貴賓廳讓人趕打開，同時在另外區間開了個檔次稍遜的池子。不過，這檔次稍遜的池子也屬於貴賓區，沒有副市級領導幹部以及大局一把手打招呼，並不對外開放的。

進高檔池子的有五位，周昌全、侯衛東、寧玥、楊森林和楊柳，楊柳原本不應進這些池子，可是是，要陪著寧玥，也就進了這個領導們在一起的池子。

這個池子是被可移落地窗圍著，落地窗可以打開，也可以關上，泡在池子里，周圍全是綠樹，上面有兩位婷婷玉立的服務員，還是技湛的技師隨時準備為領導服務，給人的覺很好。

侯衛東陪著周昌全、楊森林下了池子，過了一會，寧玥和楊柳穿著泳，披著白的巾，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