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人的弱點（下）

侯衛東與小佳通了電話以後，就將小佳的叮囑拋在了一邊，抗擊**不是請客吃飯，稍有置不慎，就有可能釀大禍，他明知在第一線接返鄉人員有風險，也必須要求工作人員擔負起責任。

他靜思良久，又給蔡恆打了電話，道：「戰爭年代，大家不怕死，主要是有一種社會氛圍，大家心往一想，勁往一使，如今抗擊**也是一場戰爭，我們要在社會上營造一種眾志城抗擊**的濃烈社會氛圍，消除恐懼，增加信心，這樣才能激勵一線的工作人員。」

縣委書記蔡恆此時也正有這種考慮，道：「我正在辦公室與桂剛談論此事，明天把宣傳方案報過來，請侯市長審一審。」

侯衛東客氣地道：「好，明天一大早就送過來，蔡書記這一段時間辛苦了，晚上睡一下好覺，明天我們一早就頭。」

他作為沙州副市長，到益楊來指揮抗擊**，還是很注重發揮縣委和縣政府的作用，畢竟他是強龍，而真正決定縣裏幹部命運的還是縣委書記和縣長這些地頭蛇，如果不能獲得這兩人的支持，工作將會被。

如何發揮強龍的作用，這就是一個綜合的因素，侯衛東和蔡恆等人心裏其實都有一個清晰的界限，很微妙，但是互相又能夠到。

在縣委的辦公室，蔡恆和桂剛已經把正事談完，兩人點燃了香煙，開始閑聊。

桂剛慨多，道：「我第一次見到侯衛東的時候，他還在青林鎮當辦事員，什麼職務都沒有，一個白兵，跟著秦飛躍一起到馬市長辦公室彙報工作，後來他跳票當了副鎮長而沒有到理，我們都沒有想到他這麼歷害，十年時間就了副市長。」

蔡恆道：「我倒是早看出他是個人才，他給祝焱當書以後，被祝焱派去聯絡公、檢、法，手法就乾淨利落。這一次到縣裏來指揮抗擊**，我又實實在在到他的工作風格和水準，他拿事的分寸很好，能當了副市長，確非浪得虛名，看這個發展勢頭，他還有長大，就算進省級班子也不困難。」

蔡恆和桂剛關係很不錯，兩人有了此共識，自然更加不會怠慢臨場指揮的副市長。

一大早，蔡恆和桂剛親自來到了縣委招待所，陪著侯衛東共進了早餐。

侯衛東笑開玩笑道：「蔡書記，你日理萬機，以後千萬別過來陪我吃晚餐，不敢當啊。」

蔡恆拿著縣委招待所出名的小包子，一口就吃掉了一個，道：「我反正也在吃飯，在早上與侯市長個面，然後白天跑現場，晚上再見面，時間就充裕得多。」

其實這也是侯衛東需要的工作節奏，此時蔡恆主說了出來，正合他的心意。

吃過早飯，縣委辦主任桂剛拿出了宣傳方案，向侯衛東作了報告。

「縣裏的宣傳方案的口號是眾志城抗擊**，活安排了八項，一是編印、製作、贈送一批防治**的圖書和音像製品；二是創建一批防治**的示範企業、學校、社區和村鎮；三是懸掛、張一批防治**的標語和宣傳畫；四是製作、發佈一批防治**的公益廣告；五是開展一系列依靠科學，戰勝**的科普宣傳活；六是推出一批防治**的先進典型；七是創作一批反映抗擊**鬥爭的文藝作品；八是表彰一批在防治**工作中湧現的先進集和先進個人。」

「安排很細緻，我贊，提兩點建議，一是領導重視雖然是老生常談，但是不可否認，領導確實是牛鼻子，抓住了牛鼻子也就牽一髮全，因此要在抗非中實行領導責任制，各地各單位一把負總責，事辦好了獎勵，辦了要拿話來說。」

「二是要拿出理一批幹部的魄力，不聽指揮的幹部，臨陣逃的工作人員，必須到懲，獎懲分明，才能最大程度激勵廣大的幹部群眾。」

早餐聚會時間談完，侯、蔡等人各自忙開了。

下午，縣紀委書記劉凱拿過來對擅離崗位的兩位衛生院醫生的理報告。

看見劉凱走進了辦公室，侯衛東真的有些時空停滯的覺，他在益楊工作之時是九三年，如今已是二00三年了，益楊各部門的頭頭腦腦基本上沒有大的變化，只是有的副職變了正職，有的人這個部門到了另一個部門，有部分人從實職變了非領導職務。

但是核心部門的要職基本上還是由十年前的面孔所把持，劉凱十年前就是紀委排位第一的副書記，在辦理土產公司案子中的表現可圈可點，十年之後，他還是朝前走了一步，為了縣紀委書記，只是從他斑白的雙鬢，侯衛東知道他的仕途已經到達天花板了。

「劉書記，請坐。」侯衛東從椅子背後欠了，與劉凱握了手。

晏春平跟隨侯衛東日久，眼靈敏得，見侯衛東抬了屁，便知道此人關係尚可，連忙選了益楊峰，泡了茶，放在劉凱桌前。

看了報告，侯衛東乾脆地道：「我沒有意見，救死扶傷是醫務人員的天職，臨陣逃者不配當醫生。」他加了一句：「蔡書記和縣紀委的決定我都表示支持，只要事實清楚，我就是你們堅實的後盾。」

劉凱得到了口頭支持，他仍然將那份理報告送到侯衛東邊，道：「侯市長，你能否在報告上簽字。」

由於讓侯衛東簽字不合符慣例，只是由於蔡恆擔心以後開除公職的人數會很多，就想讓侯衛東也承擔一些責任，此事他不太好出面，就讓劉凱來試一試，如果侯衛東簽字，則很圓滿，如果侯衛東不簽字，也沒有什麼損失。

侯衛東拿起報告看了看，他稍作思考，在文件上籤下同意兩個字，在「侯衛東」這個名字前面，加上了「益楊抗非指揮長」的頭銜。

作為副市長，他在益楊縣委的文件上簽字並不妥當，可是在非常時期，他作為「益楊抗非指揮長」簽字就能說得過去。只要是為了公事，侯衛東素來不怕承擔責任，他認為只要權力而不想承擔任何責任則是僚，只是承擔責任而沒有權力則是笨蛋。

蔡恆看到了侯衛東的簽字，對劉凱道：「市裏、縣裏都支持你，縣紀委監察局不能下蛋，應該理的人一個不手，這樣，才能真正地保護大多數的幹部職工。」

劉凱拿著報告出了門，將幾個副書記到了一起，開除公職是極為嚴重的罰，儘管紀委都是在做得罪人的事，面臨此事仍然到了無比力，最終被開除者的矛頭不會對準高層領導，而是將憤怒傾向經辦的人和機關。

不過，縣裏最高層已經下定了決心，紀委監察部門只能聯合組織人事部門將分進行到底。

營造眾志城的社會氛圍與開除工職等手段結合起來，益楊的抗非工作得以有效地開展。

當然，在這個活中，益楊縣委縣政府只是起到了組織者的作用，絕大部分幹部職工在災難來臨之時的勇氣，才是這個社會最寶貴的財富，他們在和平時期或許有這樣那樣的病，可是在千鈞一髮之時，我們民族的高貴品質還是從很多的心深湧現了出來。綿延數千年的文明，確實有其在的生命力。

到了四月七日，嶺西省發現了七例**確認病例，消息傳來，沙州的絕大多數商場都空空，街道上到都是口罩。

從疫區返鄉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全部被隔離在公共區域留置觀察，益楊縣的各項工作運轉得很有效。

中午，侯衛東從醫院回到了縣委招待所，剛下車，就見到高長江和一個年輕子站在了院子裏。

見到了上青林的高長江，侯衛東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提高了聲音，熱地道：「老鄉長，好久沒有見到你了，還是這麼好，上樓坐。」

又回頭對晏春平道：「讓廚房多安排幾個菜。」

再對高長江道：「這是我的書，就是晏道理的兒子，父子倆就是一個樣子。」

侯衛東說話之時，眼看了一眼旁邊的年輕子，心裏琢磨，「高鄉長這時來找我，多半是為了這個年輕子，而在這個時間找上我，十有**這個年輕子就是被理的護士。」

果然，寒暄完畢，高長江將侯衛東單獨拉到了一邊，道：「衛東老弟，老哥哥有一件事要求你了。」

當年，沒有上青林工作組組長高長江支持，侯衛東無法完瘋狂的修路計劃，沒有修路，侯衛東也就無法華麗地轉，因此，他從心裏一直將高長江視為自己的長輩，很是尊敬，道：「老鄉長，有事就儘管吩咐，千萬別客氣。」

十年時間，退休在家的高長江頭髮已經全白了，了典型的白頭翁，他坐在侯衛東對面，道：「跟我一起來的娃兒，是我的侄，在縣醫院上班，剛剛被宣佈開除了公職。」

侯衛東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高長江。

高長江滿懷著希地道：「我侄去年才生了一對雙胞胎，這人膽子小，看到雙胞胎兒，又聽到**死了些護士，被嚇住了，因此那天沒有到崗位上，還小，就是一天沒有上班，給個分就行了，直接開除公職，這也太重了。」

破人關，是很早的課題，可是有些人關，確實很難破除，侯衛東此時也面臨著兩難問題，破，還是不破，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