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無語（上）

「把頭髮梳整齊。」當劉坤失魂落魄地從房間出來，被劉軍住。

劉軍和劉坤父子兩人有明顯的區別，劉軍黑瘦，劉坤白胖，一人著簡樸，一人著時尚，此時，黑瘦的劉軍拍了拍劉坤的肩膀，道：「人這一輩子都要經歷坎坷，你是男子漢，不要被眼前的困難所嚇倒，起膛，勇敢一些，我和你媽，還有你姐和你姐夫都支持你，就算是丟了工作，只要人自由，還可以經商作生意。」

劉坤還是有些心虛，道：「我擔心走進紀委的門就走不出來，爸，你陪我去吧。」

劉軍道：「我陪你到門口，你就按照我們商量的說，我相信那個方案是可行的，我估計省紀委和市紀委很快就要找你談話，甚至雙規都有可能，主把問題說清楚，至爭取一個好態度。」

昨天夜裏，劉軍和劉坤連夜進行了商議，劉軍的想法是：「如今易中嶺被全國通緝，被抓住是遲早的事，被抓住以後，那三十萬的事就肯定會被捅了出來，在人民民主專政的鐵拳之下，任何意志都將被碎，這是幾十年經驗可以證明的事，而黃子堤目前逃到境外，他被解送回國的可能就要小得多，因此，把三十萬的事推到黃子堤上是一條可行之策。」

劉軍還是陪著劉坤到了沙州市委大院，他看著劉坤進了大樓，不由自主地嘆息一聲，他知道這樣做也是在玩火，可是為了兒子，他也只得出此下策，看著兒子走向了市委大樓，他暗自祈禱：「但願黃子堤永遠不要回國，只要黃子堤不回國，劉坤就安全了。」

劉坤待完了事，果然如劉軍的判斷，還是很正常地走出了紀委的大門，並沒有被限制人自由。

「怎麼樣？」

劉坤道：「紀委的人是狗眼看人低，問題了材料，還說我隨時要接調查，經調查以後才給結論。」他哼了一聲，道：「以前我到紀委，紀委的人態度好得很，今天全部都在裝屁眼蟲。」

劉軍生氣地道：「你別總想著別人的錯誤，得想一想自己為什麼落到這一地步，與侯衛東比起來，你」說到這裏，他將到了口邊的話又吞進了肚子裏，在這個時候，他並不想刺激劉坤。

「還有那三十萬，你不能留在手裏，要想辦法理了，留在手裏始終是個禍害。」

劉坤悶聲道：「我當不了，手裏總得有點錢，我想辭職出去做生意。」

「你沒有做過生意，拿著三十萬，能辦什麼事？」

劉坤很有些痛苦，道：「姐夫是財政局長，我從他手裏找些事，總是一條生路。」

他工作十年來大部分時間在當領導，又給黃子堤當了一段時間的書，正規收雖然不多，雜七雜八的灰收卻也不，存摺上還有近二十萬元算是合法收，再找爸媽和大姐借一點，從銀行貸一點出來，也就可以勉強開個公司了。

晚上，劉軍找到婿季海洋，季海洋與劉軍以前是同事，現在是父子，兩人關係好。

聊了一會，劉軍落了淚：「劉坤不爭氣，我們給他創造了這麼好的條件，都被他浪費了，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他現在想辭職做生意，我覺得劉坤在仕途上已經沒有發展前途了，他現在把事推到了黃子堤上，如果黃子堤被引渡回國以後，他還是有牢獄之災。」

季海洋很理解劉軍的選擇，作為婿，很多話他實在不好說，只是道：「我現在還在財政局的位置上，既然他要做生意，我可以介紹一些業務給他，只要是合法賺錢，拿起來心安理得，晚上能睡得著覺。」

第二天，痛苦萬分的劉坤上了辭職信。

接著這一段時間，省紀委、市紀委多次找劉坤談話，除了這三十萬，劉坤還有選擇待了黃子堤與外地商人的兩次易，這為省紀委偵辦黃子堤案件提供了線索。在待問題之時，劉坤按照父親劉軍的待，只談外地商人與黃子堤的易，凡是涉及沙州市的幹部他就盡量繞過，只要本地的事不被搞大，劉坤也就有了容的位置。

與此同時，在劉軍的堅持下，劉坤還是將三十萬到了廉政帳戶，這是為了以防萬一。

劉坤辭職以後，朋友谷枝毅然選擇了與他分手。

聽到了劉坤辭職的消息，侯衛東也有些默然，雖然他與劉坤一直格不和，可是從沙州學院一個寢室以來，他就和劉坤糾纏在一起，至今已是十來年，此時劉坤終於黯然退出了沙州的政治舞臺，是否到牢獄之災還是未知數，他還是有些不忍。

只不過，每個人的道路是自己所選擇，都要為各自的選擇承擔責任，劉坤也要為他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我的選擇是正確的嗎？」侯衛東坐在了金星大酒店的落地窗前，看著車窗下面車來車往，不詢問了自己。

這一次他來到嶺西，是為了常委職位而來，寧玥為代理市長以後，楊森林由常務副市長改任為市委副書記，這也是平衡之道。

此時，沙州市政府就差一位常務副市長，而沙州幾位副市長，侯衛東年富力強，很有競爭力，他當然也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今天，他和蒙厚石一起來到了嶺西，就是為了與省長朱建國見一面。

等到了五點，蒙厚石才打來電話，道：「衛東，建國省長臨時有事，今天晚上不能出來了。」

侯衛東笑道：「書長，那我們一起去吃飯，我帶你到一個好地方，沙州印象，這是沙州人在省城開的飯館。」

吃罷晚飯，蒙厚石到其二哥家中，侯衛東沒有辦事，心也不太好，他讓駕駛員和晏春平留在酒店，自己開著車在嶺西街道上漫無目的的逛著。不知不覺，他將車開到了李晶的樓下。

這半年時間，侯衛東與李晶聯繫甚，每次打電話，談得最多的是兒子，他進了小區，抬頭看了看那扇窗戶，卻意外地看到了窗中閃著燈。

「你在屋裏嗎？」

「我在屋裏，你在小區，趕上來。」李晶的聲音帶著驚喜。

進了樓，小屋依舊，李晶正孤一人坐在小圓桌上吃飯，菜很簡單，一碟鹹菜，一小盤香腸，稀飯里有些菜葉。

「你一個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回來的，辦了點事，明天早上的飛機。」李晶放下碗，道：「你吃了沒有，吃點。」

「好，吃一碗稀飯。」侯衛東與蒙厚石見面之時，兩個人並沒有喝酒，因此，侯衛東見到了清淡的稀飯，仍然還有些胃口。

兩人坐在小圓桌前，喝著稀飯，吃著鹹菜。

「黃子堤逃出國了，易中嶺被全國通緝。」

「當時我在機場見到了黃子堤的夫人和兒，就有這個預，如今國員流行祼。」

喝著稀飯，談著閑話，李晶表很自然，既表示了對侯衛東的歡迎，又沒有表現出過分的熱，這讓侯衛東到很舒服的同時，也有些異樣的覺。

「你到嶺西來做什麼？」

「寧玥當了代理市長，楊森林任了市委副書記，我想爭取進常委，過來找找人。」侯衛東吃了一口脆生生的鹹菜，嘆息一聲道：「一山還有一山高，我不知這種生活何時是個盡頭。」

「你煩了嗎？」

「有點。」

李晶溫地看了侯衛東一眼，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道：「這十年你也辛苦了，稍稍把自己放鬆也不是壞事，你在沙州是改革先鋒，又搞國企改革，又在南部新區建獨立王國，力不小吧。」

侯衛東有些驚奇地道：「你現在很回嶺西吧，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工集團很大一部分業務放在嶺西，我必須關心嶺西的發展，沙州日報和嶺西日報我是每期必看，你的況報紙上清清楚楚。」李晶這話是半真半假，看這兩份報紙，固然是了解嶺西的發展，而更主要的原因，經常能在報紙上看到侯衛東，特別是沙州日報，如果接連好幾期都沒有侯衛東的消息，的心裏就空落落的。

「兩個小傢伙還好嗎？」

「很好，我準備把他們兩人都送到國去接教育，假期就住在香港，偶爾到嶺西來看一看。」

侯衛東面對著李晶，卻覺得與自己的距離是越來越遠，心裏只覺得堵得慌，卻無法說出口。

早上，李晶起得很早，在衛生間照了鏡子，見自己面紅，年輕了好幾歲，便微微有些心酸，來到床前，看著如嬰兒般睡的侯衛東，幾粒淚珠落在了床上。

「我你。」

「我永遠想著你。」

「但是，你有你的生活，我也要有我的生活。」

「我要讓兒子們到最好的教育，要讓兒子同你一樣優秀。」

侯衛東醒來之時，見到李晶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稀飯和包子發楞，道：「你起得這麼早。」李晶將滿腹的心事藏了起來，笑道：「我還得坐飛機，當然要起得早一些。」

出門之時，李晶擁抱著侯衛東，用舌頭親吻著臉上的每一塊皮，弄得侯衛東也有些傷。